顧輕舟和司慕的神繃了起來，他們知道好戲開演了。

賓客們也跳累了，喝得微醺。

快要散場的時候，副急匆匆進來，在司慕耳邊低語。

司慕神驟變。

“所有軍政府的人員，請立馬跟我來會議廳，有大事商量！”司慕嚴肅道。

他說罷，轉往后院的會議廳去。

顧輕舟也跟著去了。

臨走時，顧輕舟對太太道：“姆媽，若是有人要走，幫我送送客人。”

太太一頭霧水，就看到顧輕舟快步跟著司慕去了。

在場的男人，在軍政府任職的，不管位高低，全部隨著司慕兩口子去了后頭的會議廳。

雨聲漸漸停歇。

花廳的鋼琴聲變得和，卻沒有停止，大概一直要演奏到賓客全部離開。

一共十三名軍政府的高層將領，圍坐在二樓的會議廳。

有好幾人已經半醉，坐下就不由己打瞌睡。

副們站在門口。

除了督軍府的副，還有諸位將領的親衛，把走廊和門口圍滿。

“諸位，我丟了一樣很要的文件，今天沒有查到之前，誰也不能離開！”司慕臉肅然，近乎鐵青。

顧輕舟坐在次座，挨著新儂。

在場的十幾名高層，居然沒人說半句不妥，好似顧輕舟在場旁聽軍事會議是理所當然的。

司慕眸一閃，頓時就明白：通過聶蕓那件事，顧輕舟在軍中的威比他高！

司慕站著，材高大拔，聲音也有力，幾乎樓下都能聽到。

他知道現在坐在花廳里的，肯定有人在聽。

“什麼文件？”有人問。

司慕沉。

“是絕文件！”司慕沉默片刻之后，回答道。

眾人面面相覷。

李明安最桀驁不馴，他從未將司慕放在眼里，聞言不不道：“帥，你丟了絕文件，應該被槍斃，難道還要我們幫你找？”

氣氛頓時有些詭異。

在場的所有人，都忍住邊的笑。有人喝醉了，緒控制不住，就笑出聲。

司慕的拳頭，攥了起來。

顧輕舟就施施然站起。

“......諸位將軍，這里是我的宴會，不是軍營！我丟了東西，就是小的錯，而非我沒有鎖門窗！”顧輕舟溫中又有幾分凜冽。

屋子里安靜下來。

眾將領不再刻薄司慕了。

的確，被了東西，責任在小，怪主人家沒有藏好的，是挑事。

“那要如何？”有人問，“若是搜的話，就趕吧，快十點了，困得很！”

“督軍在的時候，可從來沒這麼辱過我們！”又有人不同意搜。

搜，的確很侮辱人，真把他們當賊嗎？

大家七八舌。

司慕微沉的臉，徹底鐵青了。

他早已看得出，這群將領自負軍功，本不把他這個帥放在眼里。

若是遇到了大事，他無法主持大局。這一刻，司慕前所未有的頓悟！

“不，不會搜！”顧輕舟站在司慕邊，姿站得筆直，竟是颯爽英姿。

“那要怎麼辦？”

丟了東西，懷疑是將領們所為，卻又不搜，難道讓他們自己出來？

這對年輕夫妻是要干嘛？

將領們心中都有火。

新儂一直沒說話。

他也看得出將領們的煩躁，以及顧輕舟和司慕的不知所謂。

新儂就想要看看，他們兩口子是要掐出什麼花樣來！

“......帥丟的，是很重要的私人信件。對此事興趣的，只有軍政府的高層。”顧輕舟繼續道。

在座的眾人，又開始嘩然。

就連半醉的，也徹底酒醒了。

“夫人，您懷疑我們？”有人怒了。

“當然，要不然干嘛讓諸位坐在這里？”顧輕舟道。

場面一靜。

這麼直言不諱，還真是不怕事！

“夫人，您別冤枉了好人，寒了諸位的心！”副將周鈺淡淡道。

今天若是找不到盜賊，帥這冤枉諸位將領的事傳到軍中，只怕要聲譽損，以后更是舉步維艱。

周鈺覺得司慕在縱容自己做蠢事，他擔憂看了眼司慕。

司慕心中微暖。

新儂依舊不說話。

“我們自然不會，不會冤枉任何一個無辜的人。”顧輕舟道。

說罷，也看了眼司慕。

場面重新得到了控制，司慕繼續開口：“那份文件特別重要，我非常擔心其他人看，故而每次翻完，都會在上面一點末。

這種末是我從德國帶回來的間諜材料，它是白淺淡的，很細微，容易沾在人的紋理上。

這種末是白的，但是特殊的藥水洗后，它會變紅。

今天在場的諸位，哪怕是派人去了文件，只要翻看過，手上都會沾這種末。一旦沾了，短時間很難洗掉，只能等它變干之后再明去。”

眾人竊竊私語。

這種間諜用來寫信的藥水，可以形，他們都聽說過，也見過。

只是，還有相同的藥嗎？

既然能制藥水，自然也能制末，這很平常。

諸位將領聞言，都對司慕的說辭很相信。

“我的文件，副或其他人沒興趣，除非是軍政府的高層。”司慕繼續道，“哪怕那個人不是自己去，別人過來他也肯定去翻閱了。所以，只要是賊，手上就會沾染這種末。

現在，我已經人把藥水配好，每個人面前一小碗，你們把手放進去，手上的末在藥水的沖洗之下會變紅，自證清白。這種藥水味道奇怪了些，但是不傷及。”

眾人竊竊私語。

這個方法倒也不錯。

若是不做虧心事，把手往水里一放，完事拿出來。

不搜，他們覺就沒那麼糟糕。

“.......若萬一不是我們拿的，在場沒有兇手的話，帥預備如何？”李明安又發難了。

司慕道：“那我向諸位謝罪。我拿出自己的錢，補償諸位一年的軍餉！”

這些都是高。

他們的軍餉很厚。

一年的軍餉，是非常大的一筆錢。

沒人不財！

既然司慕如此說了，沒人搜他們的，也沒人搜他們的家屬，就是把手往司慕配好的藥水里一放，就可能拿到一大筆錢，此事劃算。

“若到時候帥反悔呢？”李明安仍是不放過司慕。

新儂這時候站起來，笑道：“我來給帥做個擔保吧！若是帥誣陷了諸位，他又不肯出錢的話，我立馬會打電話給督軍，讓督軍出這筆錢！”

眾人頷首。

“那就開始吧！”

新儂看了眼司慕，也略微頷首。

司慕沖門口的副道：“去端上來！”

很快，司慕的親信副，就端了十三大碗清水，泛出一種淡淡的詭異藥味，放在諸位將領的面前。

每個人一碗。碗的旁邊，還放了條雪白的巾，給眾人手。

包括司慕。

司慕的面前也放了一碗藥水。

“這是藥水，能讓你們手上的末顯出紅來。它與和其他東西都不發生反應，除非是沾了藥。”司慕道。

說到這里，司慕眼簾微斂。

有點緒稍縱即逝。

沒人捕捉到，只有顧輕舟看到了。

顧輕舟則不聲，看著司慕的表演。

頓了頓，司慕繼續道：“我面前也有一碗藥水。文件上的藥，是我自己撒的，所以我手上沾染了很多，我先放進去，給大家瞧瞧。”

說罷，司慕的手放碗中。

藥水是明的。

司慕的手進去，漉漉的再拿出來。

他用旁邊放著的巾干凈，拿出來給眾人瞧。

一秒、二秒，他的手毫無反應。

約莫過了六七秒，有人哎了聲。

大家過去，就見司慕的手指到掌心，開始發紅。

紅得很明顯！

“果然！”有人道，“德國的科技真是很神奇！”

那紅很明顯，半晌也不退去。

真正做賊的人，到了這時候，差不多就心慌了吧？

司慕掃了眼。

在座的將領，臉各異，卻沒有看到司慕預想中的神。

“這藥水不錯。”新儂先開口了，“既然如此有效，那我們就試試吧，讓帥安心，我們自己也安心！”

“正是正是，省得相互猜疑！”

“這東西，以后我們建報機關，也能用上，帥你可有門路去買？”

“這話以后再提。”司慕道，“眼前的事先辦了要。”

清了清嗓子，司慕的聲音更高，“諸位，請把兩只手都放面前的藥水里，停頓三秒鐘，再用巾得半干。”

眾人點點頭。

就在他們要放的時候，倏然頭頂的燈滅了。

黑暗一下子就籠罩了屋子。

每個人都一愣。

顧輕舟這時候開口了：“今天下雨，電箱的保險盒壞了，之前就停了一次。”

又喊了副：“王副，去拿了汽燈進來。諸位稍等，立馬就派人去修。”

王副應是。

一面派人去修電閘，一面派人去拿汽燈。

汽燈的也亮的。

“好了，大家繼續放啊！”司慕道。

其實，司慕之前還擔心這個計劃出現紕，怕到時候被他們反將一軍。

直到電停了，司慕才肯定，自己和顧輕舟的計劃萬無一失。

他暗中松了口氣。

在這個瞬間，司慕很想握住顧輕舟的手。

一切，全部都在顧輕舟的算計里，每一步都沒有差錯。

鬼自以為聰明，卻正在按照顧輕舟的計劃，步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