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軍一派嚴肅。

顧輕舟也端正了姿。

現在是午夜，顧輕舟和司夫人、司慕送走了所有的賓客，頗為疲倦。

不想，司督軍卻突然要發話。

肯定是跟今晚的事有關。

所有人都打起神，認真聽著。

“要理董晉軒嗎？”顧輕舟心想。而后，又覺得不可能。

“時機不對。董晉軒是南京派過來的元帥，督軍都沒資格免除他的職務，除非督軍這個三軍總司令不做了。”顧輕舟心想。

今天的事，真想要找到證據，其實難的。

收買顧輕舟家的傭人，董夫人和董晉軒絕不會親自出手，傭人的指證無用，顧輕舟和司慕也沒有實證，只得通過水的口，用流言蜚語攻擊董夫人。

鬧到南京，督軍現在也得不到好，反而還總統的忌憚。

“督軍想要說什麼？”知道不是免除董晉軒，顧輕舟就猜測司督軍的用意。

司督軍整了整軍裝，道：“我原本打算，夫人跟我去任上，照顧我的飲食起居，瓊枝和芳菲留在岳城。

瓊枝要讀書，芳菲陪著，這樣也好，你們姊妹倆跟著兄嫂過日子，也算是給輕舟作伴。

你們年輕人一起，相互學習進步，也增進。將來父母百年了，你們兄妹也能相互扶持。

現在我想想，我上任之后，只怕膝下更空虛。瓊枝轉到南京的大學去，芳菲也跟我們走。

輕舟，你沒有意見吧？”

眾人看著司督軍。

顧輕舟也微訝，沒想到是這件事。

此舉針對誰，一目了然。

司督軍宣布這件事，帶走司芳菲，目的是將司芳菲和董銘分開。

以后是否要嫁給董銘，就看董晉軒的表現了。

說好的兒親家，這是要反悔了。

這也是給董晉軒一個警告，司督軍查到了他的小作。若是他收斂些，認真幫司督軍帶好海軍，司督軍自然會與他好。

若是他有二心，司督軍第一個不會放過他。

至于司芳菲，在還沒有確定董晉軒的忠誠之前，司督軍是不會把兒嫁給董銘的。

沒了姻親，董晉軒的境也沒那麼容易，在岳城也展不開手腳。

“一切都聽阿爸的吩咐。”顧輕舟道。瓊枝無所謂，芳菲顧輕舟不了解。

萬一理不好，司督軍肯定站在司芳菲那邊，顧輕舟里外不是人。

所以，芳菲離開，對顧輕舟只有好，樂見其。

說罷，顧輕舟看了眼司芳菲。

司夫人和司瓊枝等人，也在看司芳菲。

顧輕舟還以為，司芳菲會恃寵而驕時，司芳菲卻笑道：“那我也可以去南京生活啦？太好了，阿爸！”

司督軍疼司芳菲，不是沒有道理的。

哪怕司芳菲不明白、不理解，甚至不愿意，都會無條件遵從司督軍的命令。

知道，這個世上男人會變，人心叵測。而的阿爸，永遠都是最疼、最為著想的那個人！

既然阿爸覺得暫時不適合讓和董銘定親，而且要分開他們，司芳菲就知道，董銘做了不好的事！

在司芳菲心中，天地都不及父親大，父親的話就是圣旨。

這一點，司慕和司瓊枝都做不到。

“既然沒人反對，那就這麼定了！”司督軍心也不錯。

司夫人則眸微沉。

問兒媳婦的意見，問兒的意見，怎麼不問問這個夫人的意見？

顧輕舟和司慕對視了一眼。

他們夫妻倆回到新宅時，已經是凌晨一點了。

顧輕舟立馬去看了木蘭和暮山。

“......回來之后，它們有點暴躁，又喂了一大塊牛；十一點的時候，它們又了。”副告訴顧輕舟。

顧輕舟心疼了木蘭，又了暮山。

這是藥的作用。

木蘭和暮山晚上一般不進食的，今天卻吃了三頓，每頓都是之前雙倍的分量。

假如顧輕舟沒有及時發現，它們在極度的時候，真的會咬死水吧？

顧輕舟不寒而栗。

司慕站在后。

“把它們送走吧。”司慕徐徐開口。

顧輕舟卻不同意，它們是的家人，要養活它們一輩子。

“它們是狼，不是寵。”司慕道，“你能提防一輩子嗎？要是今天真的咬死了水，你怎麼辦？是它們重要，還是你朋友重要？”

“都重要。”顧輕舟道，“這種事，不會有第二次。”

司慕沉默。

回屋的時候，司慕跟著顧輕舟。

“輕舟。”他喊，聲音里了幾分冷漠與刻薄，似有點溫。

顧輕舟停下腳步看著他。

司慕站在沙發的對面，雙手在袋里，閑閑站穩：“輕舟，你丟不開這狼，你就永遠放不開他。”

顧輕舟子微僵。

抿，眼簾微垂。

司慕繼續道：“輕舟，你還想著他嗎？”

顧輕舟不語。

“那你以后，還會去跟他？”司慕又問，“哪怕他殺了你的師父和娘？”

顧輕舟的手指微微收。

人是看不見未來的，可顧輕舟卻從冥冥中覺，的未來一定是司行霈，哪怕他殺了的親人。

總有一天會麻木，會失去報仇的信念，會被生活垮，會回到他的邊。

眼睛突然就了。

“我恨他！”顧輕舟倏然低聲道。沒有回答司慕的問題，而是咬牙說恨司行霈。

這種恨，能持續多久？

似乎說一遍，就能加固幾分。

“晚安。”顧輕舟回神般，對司慕道，轉就上樓了。

這一夜，又夢到了司行霈。

夢到那天很好，天氣溫暖，將赤足浸泡在水里，坐在竹橋上。司行霈從水里鉆出來，渾漉漉的，下熠熠生輝，他揚起臉吻。

醒過來之后，顧輕舟一臉的眼淚。

第二天，岳城的早報開始報道昨晚督軍府宴會的事。

報紙上還拍到了那條巨蟒。

董夫人帶著巨蟒去參加宴會，這是事實，報紙就登了出來。

這下子，連普通民眾都知道了這位董夫人。

一時間，董夫人聲名狼藉。

董晉軒頓時就把杯子砸了。

“昨天，我只看到了司慕的副帶著相機，他拍照的時候，我還當他只是存檔，沒想到他居然送給了報社！”董晉軒怒道。

出了這件事，董夫人以后就完全不用出門際了。

董夫人略微沉。

坐在椅子上喝咖啡，看著暴怒的董晉軒，道：“別生氣啦！”

董晉軒疼夫人，道：“我這不是替你委屈嗎？”

董夫人笑道：“沒事，輿論就是這樣的，今天這邊吹，明天那邊吹！昨晚的事是顧輕舟做的，今早這報紙是司慕做的，這兩個孩子不簡單！”

董晉軒深以為然。

同時，他們也察覺到了水的心機，那真是個腹黑，完全不是外表那麼懦。

“您瞧，所有人都暴在我們眼皮子底下。”董夫人笑道。

董晉軒收斂了心緒。

董夫人道：“看來，我們要啟第一枚棋子。”

董晉軒知道說誰了。

董夫人起，擬了一份加電報，發往南京了。

就在這時候，聽到了敲門聲。

進來的，是的長子董銘。

董銘一臉焦慮：“媽，芳菲要跟父親去南京！”

這在董夫人和董晉軒的意料之中。

“去就去吧，南京和岳城這麼近，半天的功夫就到了，你急什麼？”董夫人神態悠閑。

董銘則沉不住氣：“媽，我和芳菲的婚姻，不會再有變故吧？”

“有變故怕什麼？”董夫人不以為意。

董銘卻急了：“媽！”

董夫人蹙眉：“芳菲都能放下，本沒爭取就去了南京，你掙扎什麼？你難道還不如一個孩子灑？”

董銘再蹙眉。

他很想抱怨，卻又沒敢多言。若不是他母親，他和芳菲的事本不會橫生枝節。

董銘很司芳菲，然而司芳菲對他的，永遠排在父親之后。

“我阿爸要我去嘛。”司芳菲打電話給他，言語中很是隨意，“對不起啊阿銘，我得跟我阿爸走。”

“你不能說服你阿爸嗎？”董銘的心直直往下沉。

“我不想啊。”司芳菲在電話那頭笑，“別說我阿爸讓我走，就是我阿爸讓我今生不見你，我也可以立馬和你一刀兩斷。阿銘，不要試圖問你重要，還是我阿爸重要，當然是我阿爸重要了！”

就掛了電話。

董銘又生氣又忐忑！

董家一時間消停了，顧輕舟卻沒有。

董夫人的那條毒計，顧輕舟無法釋懷，正在布置一張大網，把董夫人撈起來。

就在顧輕舟沉思的時候，家里的電話響了。

“姐。”是何微的聲音。

顧輕舟好些日子沒有見到何微了。

何微家附近新裝了公用電話亭，偶然會給顧輕舟打電話。

“姐，你后天會來嗎？姆媽說要給你下帖子，我已經寄給你了，你收到沒有？”何微在電話里問。

后天，何氏藥鋪要辦一件大喜事，顧輕舟早已收到了何微的信，知道日子，也一直記在心上。

“我這兩天的信都沒有拆，請柬肯定在其中。”顧輕舟笑道，“但是我記得日子呢，放心吧，我一定會去的！”

掛了電話，正好司慕下樓。

顧輕舟將報紙疊起來，問司慕：“后天何家的宴請，你去不去？”

何家，自然是指何氏藥鋪了。

司慕一時間倒沒想起什麼事，問：“為何宴請，何微要出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