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死聶蕓的消息,一天一個樣兒。
很快,岳城的報紙也開始報道,接著就是鋪天蓋地傳遍了岳城上下。
流言會發酵、會被加工,于是死聶蕓,變了“司慕殺死聶蕓”。
“沒有證據證明帥殺了聶蕓,同時也沒有證據表明帥的清白。”參謀們商議。
顧輕舟也被到了督軍府。
督軍甚至問顧輕舟:“輕舟,你能給阿慕作證嗎?”
“阿爸,我是帥的妻子,我的證詞不足取信于民眾。”顧輕舟道,“帥這件事乃是丑聞,想要消除影響,只得打輿論戰。”
很贊同新儂現在的方法。
對方也沒有證據。
既然你能用報紙,我也能用。
司慕去了趟營地,就有個耿直的將領對他很不客氣,當著司慕的面對司督軍道:“帥還是閉門不出的好,免得給咱們岳城抹黑。”
司慕臉慘白。
他和司行霈的爭斗,早就在軍中傳開,引起了不將領的不滿。他們不信任司慕,覺得司行霈才是他們的前途。
司慕卑鄙無恥,趕走了司行霈,將領們都憋著火。
那些大老,自然不會給這個臭未干的帥好臉。
司慕回到了城里,也暗中派人去調查此事,到底是誰在背后搞鬼。
可事是從南京鬧出來的。
南京的民眾看到報紙,每天都在說這件事,還以為是岳城已經鬧翻天了,他們也就當個趣聞看。
司家在整個江南都有名氣,軍閥權貴門第,他們家的流言蜚語,能引起全天下人的興趣。
岳城在南京的勢力不多,此事想要追究源,無從下手。
“你有什麼好的建議嗎?”司慕一邊煙,一邊問顧輕舟。
顧輕舟則道:“第一,我們不知道對手還有多證據,也許他要做的,就是故意讓你以為沒證據呢?第二,我們不知道對手是誰。敵暗我明,形勢很不容樂觀。我唯一能做的,就是等。”
司慕煩躁將雪茄按在煙灰缸里。
到了臘月二十四,是岳城的小年夜,岳城晚報添加了新的頭條。
這些日子,軍政府一直在和背后的人打仗,堅持稱聶蕓只是失蹤,死者并非聶蕓。
結果,南京那邊傳來消息,說:“聶蕓的右腳天生只有四指,而找到的尸骨,雖然潰爛不樣子,無法辯駁面目,但是的右腳也是四指。”
這下子,死者就是聶蕓無疑了。
聶蕓的確是死了。
司慕猛然站了起來,轉出去了。
晚夕,義父從南京回來了,司慕又不知去向,顧輕舟就去公館吃晚飯。
飯桌上,水和一源圍著義父問個不停。
“阿爸,此事咱們是不是沒了辦法?督軍的總司令怕是做不了吧?南京那邊的輿論對他很不利。”水道。
一源也問:“阿爸,那二哥這死聶蕓就了事實吧?阿爸,聶蕓是學生,還沒有正式畢業,會不會引發學生運,就像上次尚濤那事一樣?”
“學生一,工人就要。到時候鎮就要流,為全國的公敵,除非給二哥判刑。”水也道。
他們倆憂心忡忡。
“吃飯,吃飯!”新儂對兩個孩子道。
顧輕舟沒說話。
從頭到尾,顧輕舟連眉頭都沒有蹙一下。漫不經心,好似對司慕的生死并不關心一樣。
如此冷漠無,新儂和水他們能理解,卻也心驚,顧輕舟這次有點太狠了。
顧輕舟和司慕是假婚姻,不管司慕死活,顧輕舟都是軍政府的夫人,需要的僅限于此。可對丈夫的事這般豪不擔心,就個陌生人都不如。
飯后,水再次提起了此事。
顧輕舟慢條斯理道:“對手的牌還沒有出完。”
水一愣。
新儂也看著顧輕舟。
太太和一源不懂其意。
“義父,我始終覺得你們太心急了。您瞧,您剛剛回應說聶蕓沒死,對方立馬證明尸就是聶蕓。您接下來的每一步,都在對方的算計中。”顧輕舟道。
新儂想了想,好像的確如此。
軍政府的向,全在對手的算計之。
司家想辯解說死者非聶蕓,聶蕓的份立馬被坐實;等司家再想說,死者跟司慕沒關系,對方立馬就坐實這種關系。
“......輕舟,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此事依照你看,應該如何是好?”新儂問。
“依我說,就照義父的方法進行下去。等對方把司家得走投無路,司慕徹底在華夏待不下去,軍政府聲名狼藉,對手的份才能暴出來。
只有等對手暴出來,我們知道背后是誰,反擊才有勝利的希。現在的反擊,都是無用功。”顧輕舟輕描淡寫道。
“那到時候還有反擊的資本嗎?”新儂問。
“有啊,我不是還沒嗎?”顧輕舟道。
家眾人看著。
顧輕舟一個人,無權無勢。在這場政治和資本一起下海的陷阱里,顧輕舟又有什麼勝算?
絕不是司家的最后一張王牌!
“......那你現在為何不出手?”新儂問。
顧輕舟覺得新儂還沒有明白的意思:“義父,幕后主使不除,這次消除影響,還有下次!沒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次鬧得越大越好。”
一副氣定神閑。
新儂卻不敢把希放在上。
再聰明能干,不還是個孩兒嗎?
督軍府那邊也是焦頭爛額。
“這事不能傳到司公館去,老太太知道了非要氣死不可。”司督軍道。
于是,司家繼續買通報紙,堅持稱司慕和聶蕓沒關系。
聶蕓也許是真的死了,可司慕沒有和發生過什麼。
很快,刊載這樣反駁的文章,登上了南京和岳城重要晚報的頭條。
輿論稍有平息。
的確,誰能證明聶蕓和司慕有關呢?既不是司慕的妾,也不是司慕的朋友,甚至都沒有消息證明和司慕認識。
到了今天,軍政府才開始一點點摘清聶蕓和司慕的關系。
輿論很快就發生了轉變。
大年初一,南京和岳城的報紙,同時刊登了幾張照片。
第一張照片是司慕帶著一個子走進飯店,背影恰似聶蕓;第二張是聶蕓穿著去世那套裳,站在司慕新宅的門口;第三張是聶蕓站在江邊的大橋上。
最后一張,是聶蕓母親拿著一金條,這金條是軍政府的府庫所出。
“鐵證如山!”
司慕和聶蕓去了飯店,此事不假;司慕給聶蕓金條,此事也有證;聶蕓臨死前去過司慕家中,此事也無法辯駁。
司慕了聶蕓,甚至害得自殺。
一瞬間,輿論轟然倒塌,再也沒人相信司慕的清白。
南京的特派員到了岳城也七八天了,什麼都沒有查到。
看到報紙,曲部長拿了南京最高法院的逮捕令:“司督軍,此事涉嫌謀殺,我要帶令郎回南京去接審查。”
“照規矩辦事,我能理解。”司督軍好似一夜間蒼老了很多。
他們想了辦法,甚至從各大報社去手,結果都沒有尋到背后的主謀,只知道這件事跟政治部可能有關系。
當初尚濤在岳城出事,南京政治部懷疑是岳城軍政府下拌子。
而很快,就有消息稱:李文柱即將為海陸空三軍總司令。
“是南京政治部和李文柱合謀,目標是海陸軍三軍總司令的位置,以及針對岳城軍政府的。”顧輕舟想。
然而,此事岳城就沒人益嗎?
司慕出這種事,誰會為最大的贏家?
司行霈嗎?
司行霈不屑用這種方法對付司慕。
看來是一個與軍政府無關的人。
就在督軍府一敗涂地,司慕即將要押往南京的時候,有個人出面了。
是魏清嘉。
魏清嘉找到了司督軍和司夫人:“我認識一些英國人和國人教會人員,我想去趟南京,為帥奔走,希能得到您和夫人的同意。”
當時,司慕和顧輕舟都在場。
司慕沒言語,臉沉著,也沒有出半分表。
而顧輕舟表恬。
司夫人想到:顧輕舟這個兒媳婦從頭到尾沒有半分作用!顧輕舟沒有勢力雄厚的娘家,沒有名氣和朋友,一旦出事了,屁用也沒有!
司夫人之前沒想到這些,是不知道督軍府會有這麼巨大的麻煩!
“好好!”司夫人答應了,“嘉嘉,其他都好說,若是能請英國人出面,為慕兒申請到租界公共法庭審理,我們就激不盡!”
司慕一旦進南京司法部的法庭,司家的手就不進去,他就必敗無疑。
若是能進公共租界的法庭,南京政府就不能一手遮天,司家也能周旋,未必就會失敗。
司夫人不魏小姐了,直接熱稱呼“嘉嘉”。
不用說,這件事功了,魏清嘉就會是督軍府的恩人,顧輕舟可能會面臨掃地出門的境地。
司督軍為難看了眼司慕,再看了眼沉默安靜的顧輕舟,心中出了失。
“魏小姐,就拜托你了!”司督軍最終也松口了。
不是司督軍不疼顧輕舟,的確是沒什麼用。
顧輕舟則角微。
終于,所有的魚都上鉤了:南京的,岳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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