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慕反復看了顧輕舟給他的信。

再看了幾遍之后，司慕知曉這信是真的，是絕不能見的。

怪不得他雍容高貴的母親，會接顧輕舟這樣份低微、品德敗壞的人，原來是到了的威脅。

司慕想：“要不要去和姆媽商量？”

他最終沒有去。

他怕他母親尷尬。

母親一旦尷尬，會做出蠢事，到時候落顧輕舟的圈套。

“姆媽真是查了兩年？”司慕殘存的理智，開始思考最實際的問題。

他一直把顧輕舟當個醫高超、略有智慧的孩子，直到事發，他才覺得自己看錯了！

像條狡猾的毒蛇！

司慕冷靜了下來。

他這個人一旦冷靜，就變得極其冷漠。

顧輕舟把事辦完，就去了趟何氏藥鋪。

師父給顧輕舟看過一千多張藥方，很多外傷藥，顧輕舟都會炮制。

“慕家的外傷藥，能快速治好司行霈的外傷，免得他臉上帶傷無法出門。”顧輕舟想。想到這里，需得去一趟藥鋪。

司行霈和司慕兩個人帶傷，外人一看就知道他們倆打了起來。

這件事，會在軍中引來無端的猜測，甚至會引起司行霈那些親兵的憤怒，從而軍心不穩。

司行霈肯定不愿意看到這樣，特別是司行霈準備離開的這個重要當口。

司慕那脾氣，大概是一時也忍不了惡心，會盡快退親的。到時候，他和司行霈的傷，又是談資。

顧輕舟想盡快治好司行霈。

到了何氏藥鋪時，已經是半下午了。巷口的石榴樹，碩果累累，沉甸甸彎了枝頭。

顧輕舟踏大堂時，看到了一個人。

準確的說，是一個男士。

他剛剛進門，材高大結實，穿著一襲深黑的，看上去有點詭異，偏偏面容卻白凈。

屋子里的線稍微暗淡，大堂里沒有其他的客人，只有這個人，顧輕舟想不留意到他都難。

他微微側過臉，顧輕舟看清楚了他的面容。

他極其英俊——和司行霈的英俊不同，他的英俊更和些，有種雌雄莫辯的國天香，讓顧輕舟恍惚以為他是扮男裝。

司行霈很英俊，有時候笑容出邪魅，但是別人永遠不會把司行霈和人聯系起來。

然而，這人卻不同，他的氣質更加中和。他梳著小分頭，很是時髦派，修長的頸項上，結頗為明顯，這肯定是位男士。

他瞧見顧輕舟進來，只當是另一個客人，轉過頭去，繼續和伙計說話。

“......我看報紙上說，何氏藥鋪最擅長治療疑難雜癥，還能起死回生，對嗎？”這人問。

他聲音清冽聽。

小伙計瞧見了進門的顧輕舟，又聽到這話：“先生，您真是來對了地方，我們藥鋪最擅長難癥。顧小姐，您這邊請。”

男士又轉頭，看了眼顧輕舟。

他眸很輕，很紳士又禮貌看著孩子，略微點頭。

顧輕舟也頷首。

走到了柜臺后面，隔著柜臺問：“先生，哪里有恙？”

“你？你會治病嗎？”男人顯然是難以置信。

顧輕舟心中揣著事，而且著急給司行霈炮制外傷藥，略微頷首：“你有什麼事，先跟掌柜的說，回頭若是用得著我，我再來看。”

從琳瑯滿目的柜子里，一個個翻出藥材。

何夢德這時候也從后院出來了。

“輕舟？”何夢德笑道，“來看蓮兒啊？”

“是啊，姑父。”顧輕舟笑，又道，“我弄點藥。”

“哪里不舒服嗎？”何夢德關心。

“不是給我自己的。”顧輕舟道，然后又指了指這個人，“姑父，有病家登門呢。”

何夢德轉頭去看這位男士。

很顯然，他和顧輕舟一樣，第一眼被這男人的外貌所驚。

真是副極好的皮囊！

別說人，就是男人看到他這幅容貌，也要出驚嘆。

“學生長亭，是剛從外頭念書回來。”顧輕舟進后院之前，聽到那人如此說。他看上去的確是書生氣很足，除了那全套的黑黑有點奇怪之外。

不過，每個人對都有自己的喜好，人家天生就喜歡黑，這無需吃驚。

顧輕舟拿著藥材，去了后院。

在后院廂房搗鼓了半晌。

藥膏的配制，需得熬煮，顧輕舟在何夢德制作中藥的廂房里忙碌了將近五個小時。

出來時，劉海已經被汗水打，漉漉搭在腦袋上。

顧輕舟走出來，發現了異樣。

何家燈火通明。

兩名副站在院子里。

顧輕舟捧著藥膏，腳步微頓。

而后才看清，司行霈坐在何家的廳堂里，正在和慕三娘、何夢德聊天。

司行霈臉上腫脹淤青，這模樣嚇到了慕三娘和何夢德，而且他們沒見過司行霈，一時間結結的。

“姑父、姑姑，這是司家大帥。”顧輕舟走進來，說道。

何夢德和慕三娘點頭，復而又想：是顧輕舟未來的大伯子。

那他來找顧輕舟干嘛？

卻見司行霈牽住了顧輕舟的手，道：“回家吧，都大半夜了。”

慕三娘震驚。

何夢德也愕然。

他們夫妻倆面面相覷，一時間全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顧輕舟嗯了聲，臉上也有訕訕，對慕三娘和何夢德道：“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看蓮兒。我現在一臟臭，別熏了。”

慕三娘和何夢德將他們送到了門口。

上了汽車，顧輕舟將瓶子里的藥倒出來，為司行霈拭臉。

一邊用指腹輕輕涂抹，一邊說：“明早起來就能消腫化瘀。我這個藥，比軍政府的藥厲害多了，就是難以配制。”

司行霈不言語，靜靜等著藥。

顧輕舟去了趟督軍府，司行霈的眼線聽到，司慕的屋子里先后開了兩槍，司行霈整個人都嚇傻了。

當然，眼線接著稟告說：顧輕舟安然無恙走出了督軍府。

司行霈還是有種劫后余生的覺。

他在家里等顧輕舟，等了半晌也不見回來，跟著的副說，直接來了何家。

若是平常，司行霈也就懶得多想，現在可不行，他追著到了何家。

原來，顧輕舟是給他配藥了。

“......我和司慕說清楚了。他會退親的，司慕最不屑死纏爛打了。我父親的事，他也會保持沉默。”顧輕舟道。

司行霈問：“你怎麼跟他說的？”

直到現在，司行霈才出了驚訝。他直到顧輕舟有本事，有大智慧。但是這件事司行霈都覺棘手，顧輕舟卻辦妥了，司行霈心中震。

他到底找到了一個什麼樣子的寶貝？

他的輕舟有勇有謀，敢殺人、有智慧，簡直是古今第一人了！

司行霈極了顧輕舟，在心中也是給予最高的評價。

顧輕舟微笑。

“你答應了他什麼？”司行霈抓住了的手。

顧輕舟道：“沒有答應什麼，我只是威脅他。”

司行霈的心，輕盈而飛揚，含笑看著這張致小巧的臉：“怎麼威脅的，說給我聽聽。”

顧輕舟沉。

有些事，不能說。

一旦說了，司行霈可能會忍不住，到時候毀了顧輕舟的計劃。

顧輕舟慢條斯理，不傷害司行霈，卻不代表什麼底細都要給司行霈。

“你不用知道啊，反正我功了。”顧輕舟狡獪一笑，“我也會有你永遠猜不的地方，這是我的神！”

司行霈抱了。

他喜歡這點神。

“好，我不猜了。”司行霈口吻寵溺，任由賣關子。

顧輕舟推開他，繼續給他涂抹藥膏。藥膏火辣辣的，司行霈覺很難。

睡前的時候，又涂抹了一次，每次都要按很久，得司行霈的火燒火燎的。

效果卻是極佳。

第二天早起，司行霈從鏡子里看到自己的臉，昨日一塊淤青的左邊臉頰，已經退了腫，痕跡也不太明顯了。

司行霈是軍人，訓練常有輕傷。

現在他臉上，若是不仔細，幾乎看不出他昨天挨揍了。

“的確是神醫了。”司行霈湊在床前，輕輕吻顧輕舟的頭發。

顧輕舟已經醒了。

昨夜的睡眠很淺，心中總擔心司慕冥頑不靈，對周煙的事咬不放。

“好多了。”顧輕舟也端詳他的臉。

司行霈的傷，不著痕跡，只是上被司慕揣的還很疼；而司慕臉上重多了，他離家去了趟老舊的客棧，臨時躲了起來。

一躲就是七天，等傷徹底好了，他才回到督軍府。

這七天里，沒人知道司慕經歷了什麼。

回來之后，他一派如常的冷漠疏離，繼續做他自己的事。

關于周煙，他只字未提；關于顧輕舟和司行霈，他也恍若不知。

咬人的狗不。

司慕在醞釀一個更大的計劃，這是毋庸置疑的。

所以，司行霈和顧輕舟，也默默在心中醞釀一個針對司慕的計劃，免得再次栽在司慕手里。

暴風雨來臨前，充滿了寧靜。

顧輕舟還是要過日子的。

去了趟何氏藥鋪，看蓮兒，這是上次答應的，而且慕三娘看到了司行霈，肯定有很多疑問，顧輕舟也要去解答。

不想，顧輕舟再次在何氏藥鋪，到了那個長亭的病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