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國飯店門口出事了。

無數的記者簇擁，瘋狂的拍照。

一個人赤，從五國飯店四樓的窗口跌落，當場死亡。

流了滿地。

哄哄的響，吵醒了尚副部長和顧維。

尚濤大怒，呵斥他的隨從：“去看看怎麼回事，當這里是菜市場呢？”

隨從去看了，然后氣吁吁跑上來：“部長，出、出事了部長！”

尚濤立馬清醒。

隨從稟告了他，他這時候也懵了。

一個人，著子從他的房間跳下去，尚副部長怎麼解釋得清？

而且，還來了無數的記者。

“這是陷害！”尚副部長雙目赤紅，又怒又擔心。

死了個人沒什麼，被記者拍到了，這就有點麻煩，理起來很復雜，可能會影響到總統對他的信任。

他到岳城是負重責，卻被人陷害，他太不小心了。

尚濤立馬給南京打電話。

長途電話，中間要轉接無數次。

但是尚濤運氣不錯，很快電話就打到了南京。

總統書長跟他私人關系很好，對他道：“你先別慌，不能心虛，我請示了再去營救你。”

等尚濤掛了電話，岳城警備廳的人就來了。

人的尸抬走。

“老爺，這個人是怎麼到咱們飯店的？”顧維也慌了，總覺這件事跟顧輕舟有關。

但是，顧輕舟只是個有點小聰明的人，還能在岳城只手翻天嗎？

不可能，顧輕舟沒這麼厲害！

牽扯命案，警備廳暫時將五國飯店圍起來，不許閑雜人等進出。

“尚副部長，委屈您了，暫時您不能離開五國飯店，我們會派人照顧您的飲食起居。”軍警道。

尚濤大怒，給督軍府打了電話。

司督軍正愁沒借口把尚濤囚起來，此事立馬給了他機會：“尚副部長，您得配合警備廳的調查。”

尚濤氣得把電話給砸了。

司行霈這些日子，幫著他父親籌建新式海軍，他可能要去趟香港，接手一批軍艦。

只是，他不太放心顧輕舟。

尚濤的電話打過來時，司行霈也知道五國飯店出事了，死的那個人，就是司行霈給顧輕舟的華裔日本間諜。

“用桃花計來陷害尚濤？”司行霈失笑。

這個時候，司行霈覺得，顧輕舟到底只是個孩子。

再厲害，政治手段還是太稚了。

“一個桃花計，一個死去的無名無分的人，很難扳倒尚濤啊。”司行霈想。

不過也為難，前后不到一天的功夫，設計好了間諜的死，還安排了那麼多的記者去伏擊。

尚濤不至于丟罷職，卻也要頭疼些日子。

顧維只怕不能再跑，去司公館或者公館找顧輕舟的茬兒了。

司行霈如此想著，副卻告訴司行霈：“團座，有人冒充家屬，把那個人的尸接走了。因那人拿著顧小姐的信，我就讓警備廳放人了。”

“輕舟派人接走了？”司行霈有點狐。

司督軍卻很高興。

尚濤到岳城來，是監視司督軍的海軍計劃。現在，尚濤自己惹了腥，司督軍也能搪塞他。

籌建海軍極其繁瑣，司督軍最重司行霈，事事都需要司行霈親力親為。

在督軍府忙碌了一整天，直到晚上，他們才休息。

督軍府安排了宵夜，已經是凌晨了。

就在這個時候，司督軍的副，拿了一份凌晨印好、明早發出的岳城報紙給司督軍瞧。

“督軍，您看這個。”副神凝重。

司督軍拿起報紙，看到了副手指的地方。

是一則訃告。

“地下革命人士陳穎士，昨日葬在五國飯店。”

司督軍神驟變。

司行霈也拿過來瞧。

訃告上，刊登了陳穎的照片，就是那個無名無姓的日本間諜。

一向聰明睿智的司行霈，在這個瞬間也怔愣了片刻。

“顧輕舟啊顧輕舟，你聰明到了這等地步，不母儀天下，真是委屈了你！”司行霈忍不住角微彎。

看到這則訃告，司行霈頓時就明白顧輕舟要做什麼了。

新儂也接過報紙看了眼。

“......這就是死在尚副部長飯店里的那個人？”新儂問，“被追封了烈士？”

司督軍蹙眉：“這就麻煩了！死的是地下革命黨，學生和工人不會善罷甘休的，游行抗議是免不了的！”

其他參謀贊同司督軍的話。

“這個尚濤，弄誰不好呢，非要弄個革命黨，還把人家弄死了！”有人道，“又要幾天。”

“我看沒什麼大事。”也有參謀很樂觀。

司行霈卻知道，要出大事了，顧輕舟肯定做好了全套的安排。

他忍不住為顧輕舟的計劃拍手好。

一個桃花計，是不能傷及尚濤的皮；可是把革命人士拉進來，尚濤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吃過宵夜，司行霈去了趟顧公館。

顧輕舟怕他夜里爬墻，特意告訴過他，現在住在二姨太的房間里。

二姨太的房間有個很大的臺，更加容易翻墻而。

司行霈進房間時，顧輕舟已經睡著了。

睡夢中的，姿容安靜。

司行霈俯，輕輕吻的。還沒有醒，就聞到了雪茄的氣息，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小東西，你這回闖大禍了。”司行霈輕輕咬的耳朵，“你知道鬧起來，岳城經濟要損失多？”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你們現在不得岳城大。”顧輕舟悄聲，“然后，軍政府就可以渾水魚，督軍會替我加把火的，是不是？”

司行霈笑了。

顧輕舟明到了這等地步，他仍是驚嘆不已。

司督軍是要火上澆油，讓革命人士的怒焰越燒越旺。

很快，司督軍就買通了文人，口誅筆伐尚濤害死革命人士。

“這是打革命烈士的臉，這是復辟行徑！”報紙上整天都在討伐。

這下子，就點燃了輿論的火種。

第二天，岳城的革命人士，組織了學生罷課、工人罷工，所有人上街抗議，要求嚴懲破壞革命的罪魁禍首，給烈士報仇。

顧輕舟沒有參加游行。

去了家。

太太不許他們出去。

“這個尚副部長，真是罪該萬死。”水評判這件事。

晚夕新儂回來，水問他：“阿爸，岳城的學生罷課，要鬧到什麼時候啊？圣瑪利亞學校都停課了。”

“誰知道呢？”新儂緒反而不錯。

在學生游行的遮掩之下，軍政府正在籌備他們的海軍。

“阿爸，這個尚副部長，是不是要坐牢？”水又問。

南京是革命人士創辦的政府，他們不同于北平政府，不敢貿然殘害革命黨。

尚副部長出了這種意外，丟罷職是輕的。

“是做不了，不至于坐牢。”新儂道，“他在南京背景很深，南京方面親自派人來接他，明天就會到岳城。”

這是軍機，卻不知道從哪里泄了消息。

第二天，報紙上就登出來，說南京政府包庇殺人兇手，辱革命烈士。

“南京也全面發了運，全城學生罷課，工人罷工，聲援岳城。”

當看到這份報紙時，新儂也目瞪口呆。

“這是有人煽吧？”新儂道，“不至于傳得這麼快啊！”

司行霈也看到了報紙。

“我的輕舟，果然是下得了狠心的人。”司行霈忍不住笑了。

他知道，事會越鬧越大，直到南京松口，公開給尚濤判刑，否則學生運是不會停止的。

南邊是革命黨的天下，學生們需要捍衛革命果。

此事已經被文人墨客定義為“殘害革命烈士”，南京政府以為消無聲息的政治把戲，就能平息，實在想得太簡單了。

尚濤死定了！

前不久還威風凜凜的尚副部長，現在卻如過街老鼠人人喊打。

這場學生運，整整持續了半個月。

很快，南邊十二省學生和工人游行，聲援岳城和南京。

整個江南了起來。

若是再下去，北方揮軍南下，南京朝不保夕，總統府里恐慌了。

“尚濤是保不住了，不殺他不足以平息民憤！”

半個月后，南京政府發出檄文，將尚濤已“殺人兇手”的罪名逮捕，岳城的學生才從火車站和五國飯店門口撤離。

尚濤的政治生命，從此就徹底結束了；他的生命，也未必能保得住。

顧維面對這一變化，是瞠目結舌的。

都不知道怎麼了，得到了的榮華富貴全沒了。

這半個月來，擔驚怕，等待尚副部長翻，卻沒有想到，等到的卻是“定罪”！

尚副部長完了，顧維也完了。

“是顧輕舟！”顧維看到了報紙，認出那個死了的革命烈士，是顧輕舟帶過來的丫鬟。

那天，顧輕舟把人帶到了五國飯店，又安排了記者，拍下“阿穎”走出飯店的樣子，讓人確定來見過尚副部長。

翌日清晨，“阿穎”就死了。

剛死，報紙就給發訃告，將渲染“烈士”，激起學生和工人的民憤，利用巨大的輿論力，給南京政府施，讓南京出面死尚濤。

一切都安排得巧妙而妥當。

顧維知道，自己又輸了，輸給了顧輕舟。

而這次，輸得無完！

一個資深的老油條政客，就這樣被顧輕舟弄了死路一條，顧維無比的驚恐，遠遠不是顧輕舟的對手了。

“我得逃！”顧維絕不跟尚副部長一起回南京，去做尚家的寡婦，“我還沒有給我姆媽報仇，我得去南洋尋找機會。”

顧維打暈了五國飯店的侍者，喬裝打扮到了碼頭，上了郵。

進了船艙時，終于松了口氣。

“維維？”幽黯的船艙里坐了一個人，聲音輕而緩慢，喊著顧維。

顧維只覺頭皮發麻，渾的力氣好像被盡，無力跌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