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緗犯事被抓,暫時未審理,顧圭璋找顧輕舟商量。
“輕舟,損害的是顧家的面。娘家是人的靠山,是人裳的里襯。婆家再鮮,這里襯破爛不堪,將來總會被翻出來,自己丟臉。
阿爸不是為你姐姐說,也不是為了顧家,全是為了你。你想想看,你將來是要做岳城第一夫人的,多眼睛盯著你,一點小事都能用唾沫星子淹死你,何況這麼大的事!”顧圭璋語重心長。
他的每句話都對,顧輕舟亦聽進去的。
顧家最近是多事之秋。
從顧維被開除之后又逃跑,顧家的名聲就一落千丈,了笑話。顧輕舟的同學們背后嚼舌,顧輕舟全知道。
而后,又是秦箏箏殺老太太、自殺顧輕舟的生母,讓顧家再次推至風口浪尖;如今顧緗買兇綁架。
顧家的名聲,已經糟糕到了極致。
若顧家的名聲是一塊錦裘,現在已經是爛了,爛一團齏,隨便就化為灰燼,顧圭璋卻以為只是破了個口子,想讓顧輕舟去補,重新穿起來遮。
顧圭璋以為能遮掩,能挽回聲譽,他實在想得太好,也太過于天真。
從秦箏箏的案發開始,顧家再也無緣上流社會,顧輕舟也不可能順利嫁督軍府。
唯一心存幻想的,是顧圭璋。
顧輕舟早已看。
顧圭璋說的是實,但他不是為了顧輕舟,僅僅是為了他自己。
名聲對顧圭璋更重要。
“輕舟,你同司督軍說,先將你姐姐的案子下,咱們再從長計議。”顧圭璋道。
顧輕舟不想聽他啰嗦,說:“好,我去試試吧。”
隨口答應,并沒有去說的打算。
顧圭璋不知道,司慕下了一些消息:顧緗買通綁匪的時候,暗示讓他們糟蹋顧輕舟。
對顧輕舟可是半分面都不留!
顧輕舟的善良,用在顧緗上,不僅多余,而且可笑。
顧緗不需要,從未給顧輕舟留過余地。若今天倒下的是顧輕舟,顧緗會落井下石。
“輕舟,你一定要好好說。”顧圭璋再三叮囑。
顧輕舟沒有去。
顧緗的事,要拖著。
后來,顧輕舟聽說魏市長把魏二的賭債給還了。他人按住魏二,打了他三十板子,屁打開了花,魏二半個月只能趴著睡覺。
為了戒掉魏二的賭癮,魏市長將他關到一破舊的老宅里,鎖門窗,每天傭人送新鮮的飯菜。
“關押半年。”魏市長能下得狠心管教兒子。
魏二沒有被水匪綁架,卻被他父親囚了。
不過沾賭這種事,不下狠手去管教,將來傾家產,魏家也沒人同魏二。
周末的時候,司行霈終于從杭州回來。
這幾天發生了很多事,司行霈想找算賬的,但是見面之后,將的子摟住,一切的氣都煙消云散。
他的輕舟安全無虞,司行霈心中踏實而溫暖。
“你不要生氣,我沒有勾搭司慕。”顧輕舟同他解釋,“當時是魏家的宴會.......”
尚未說完,司行霈低頭就吻住了,齒纏綿時,他低喃:“知道了輕舟,我相信你。”
顧輕舟倏然心口一熱。
手腳頓時無力,心中也糟糟的,許久才覺站不穩,摟住了他的腰。
一句很簡單的話,讓顧輕舟心田暖得不可思議。
又暖,又。
“真討厭你這個人。”松開時,顧輕舟氣息紊,整了整頭發,低聲道。
司行霈的臉:“我做什麼你不討厭?”
“都討厭。”說,眼睛卻彎了下,像兩只小小的月牙,甜滋滋的。
“口是心非!”司行霈道。
顧輕舟轉過不理他,罵他臭不要臉。
當天中午,朱嫂煮了飯,顧輕舟和司行霈吃完飯,窩在客廳沙發里。
在溫書,司行霈在看文件。
“功課很張?”司行霈見學習很認真,問道。
“上次為了收拾顧緗,請了一周的假。”顧輕舟道。
低頭看書,青垂落半縷,落在雪白的頸旁,嫻雅如玉,淺顰淡笑都有韻致,司行霈看呆了。
回過神,他的目重新落到了文件上。
這些文件都是他從軍政府取回來的,其中還有一封私人信件。
信件很,外頭是一種剛有勁的筆力,寫著督軍府的地址和司行霈親啟,著南京的郵;打開信封,里面還有一封。
里面的信,則是很漂亮的蠅頭小楷,這年頭還有人寫如此漂亮的筆字,真是不簡單。
司行霈一眼就認出來,遞給顧輕舟看。
“誰寫的?”顧輕舟問。
“魏清嘉的筆跡。”司行霈道,故意帶著幾分得意洋洋,氣顧輕舟。
他氣顧輕舟,顧輕舟也氣他:“還記得的筆跡?果然是念念不忘啊。”
司行霈從小在軍營混,他認識的人多半是人,而孩子多半是寫鋼筆字,能寫一手筆小楷,之又,故而記得。
這個跟魏清嘉沒關系,哪怕是個五十歲禿頂男人寫這麼漂亮的筆小楷,司行霈也會記得。
“打開看看,看看說了什麼。”司行霈笑道,并不解釋。
他甚至想讓顧輕舟吃醋。
男人真奇怪,人為他吃醋時,他會有種詭異的滿足。
顧輕舟原本只是氣他,可話一說出來,自己倏然愣了下,然后心口就發堵。
最近走到哪里,都會為魏清嘉的陪襯,顧輕舟越想越糟心,連司行霈這里最后一塊凈地都沒有了。
“不想看。”顧輕舟冷冷扔了回去。
司行霈見真生氣,心中頓時舍不得,也知道自己犯賤了。
他摟住,低聲告訴:“輕舟,你知道我記很好的。我接過的孩子,多半都是癱在我床上,誰給我寫信?
魏清嘉寫過,用筆字這一點,現在就罕見了,所以我記得。若是用鋼筆字,我肯定忘記了。”
顧輕舟忍不住低笑。
司行霈舉手要撕掉時,又好奇:“等等,我看完再撕。”
展開信,一共寫了三張紙。
字的確是很,像魏清嘉一樣的。為第一名媛的魏清嘉,果然是多才多藝。
顧輕舟看到這樣寫著:
“帥:
回岳城短短數日,忙碌奔波,疲于應酬,第一次燈下閑坐,夜深人靜時給兄寫信,睡袖底微寒。”
看到這一段,顧輕舟不由己想到,一個穿著真睡袍的佳人,坐在燈下寫信的樣子。
實在人!
魏清嘉肯定也知道,所以寫得如此真意切,卻又旖旎,引人遐思。
“厲害。”顧輕舟對司行霈道,“這個人好有手腕,人挑不出錯兒,卻又不得不為淪陷。明明每個字都一本正經,我愣是覺得香艷無比,只有絕佳人才能達到這樣的效果。”
司行霈蹙眉,的臉:“好的不學,這些放的東西,你倒是一點就通!你長大了,肯定是個妖!”
顧輕舟朝他吐舌頭,繼續看。
魏清嘉整封信,都是很簡單干凈的用詞,說回了岳城之后,到了親戚朋友們的善待,對很好。
只是顧輕舟不明白,好不好的,干嘛長篇累牘告訴司行霈?
不是和司慕在約會嗎?
“......猶記兄左邊胳膊槍傷,雨天酸痛,如今可大安了?若是能尋個人按,不知可能解痛?”
顧輕舟看到這里,可以想象的小手,按在司行霈的胳膊上。
真是......
顧輕舟想象著,渾了下,皮疙瘩就起來了。
頓了頓,顧輕舟收斂心緒,覺得自己神經質多想了。問司行霈:“你左邊胳膊還疼嗎?”
司行霈翻了個白眼:“矯,都五年了,疼個屁!”
見顧輕舟看了半晌,才看完第一頁,司行霈實在沒耐心了:“有什麼可看的?走,上樓去說話。”
信丟在一旁,把顧輕舟抱了上去。
這次,司行霈不再放過顧輕舟了,使勁折騰一回,將前幾次的忍耐補了回來。
事后,顧輕舟躺著,睡覺,司行霈饜足之后神奕奕,下樓把文件都抱了上樓。
他坐在旁邊翻閱,看著顧輕舟睡,青稠長發鋪滿了雪白枕席,安靜像只貓兒,司行霈心里踏實又滿足。
他越發篤定,就是他的,再也躲不開了。
晚上顧輕舟回去時,司行霈對道:“明天去打獵,如何?”
“去蘇州啊?”顧輕舟問。
“蘇州太遠了,你學校功課重,就在城郊吧。”司行霈道,“你早點過來,可要我去接你?”
“不必。”顧輕舟道。
原本要出門了,轉頭瞧見了魏清嘉的信,顧輕舟走過去拿起來,放在手袋里:“我還沒有看完呢。”
促促小鼻子,有點呆萌可。只有在司行霈面前,才會出這點可的小模樣,司行霈忍俊不。
“看完了之后,要不要把容告訴你?”顧輕舟故意問他。
自己人的小心思,司行霈如何能不明白?
“若是想獻給我,讓我爽一夜的話,就告訴我;若是談、訴舊,就不用了,沒興趣。”司行霈道。
顧輕舟翻了個白眼給他:“俗。”
卻是第一次覺得他的俗好的。
夕的余暉燦爛,顧輕舟眼底落了晚霞,是暖暖的橘紅,心亦如晚照旖旎,輕盈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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