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家的客廳換了嶄新的水燈吊頂，繁復的枝盞錯落，線明亮璀璨。

在這亮堂堂的下，陳三太太看著顧輕舟，越發覺得年。

顧輕舟已經滿了十七歲，正式算十八的年紀，是一朵花要綻未綻，充滿了麗和神，能把人的視線全部吸引。

“你真的會醫？”陳三太太再次發問。

顧輕舟太小了。

擅長醫的，不都是老大夫嗎？

顧輕舟微笑：“您若是不肯定，就不會親自登門的。既然您都有了八信任，何不大方些，將剩下的二也給我，讓我踏踏實實把桑桑治好？”

陳三太太心頭微怔。

顧輕舟這話說得，深得陳三太太的心，欣賞顧輕舟的態度。

顧輕舟在陳三太太面前，永遠是帶著幾分強勢和先機，好像需要自己掌控局面，陳三太太跟著走。

不卑不，陳三太太反而喜歡這點強勢。

可能是厭煩了唯唯諾諾，也可能是跟顧輕舟沒有利益糾葛，顧輕舟的這點強勢，陳三太太神清氣爽！

與人往，就是圖一子痛快勁兒。

“顧小姐，我是很吃驚的，你年紀這麼小，醫就如此好。特別是李家的孩子，那是真事，你的確很有本事。”陳三太太果然拿出十分的誠意和信任，“桑桑的病，我就拜托給你了！”

正如顧輕舟所言，已經有了八的信任，那還保留什麼？

“我收診金的。”顧輕舟斜倚著沙發，青稠般的長發從肩頭流瀉，似墨瀑布般旖旎縈繞著。

陳三太太道：“這個自然。”

診金不怕，陳家船舶的利潤，不敢說富可敵國，診金是給得起的，哪怕顧輕舟獅子大開口。

錢不是問題。

顧輕舟子往前傾，道：“我的診金是：您放出話，給了我一大黃魚，但是錢我不要，我要您一個承諾，將來我開口求事的時候，您無論如何也要幫我做到。”

無論如何也要辦到的事？

這比大黃魚貴多了。

陳三太太有點猶豫。

而后又想，顧輕舟一個孩子家，能有什麼天大地大的事？

再說了，整個岳城，陳家辦不到的事不多。哪怕辦不到，也可以花錢托人去辦，總之不是難事。

“好，以后你有什麼事，只管開口，我無論如何也要幫你辦到！”陳三太太答應了，“陳家人口無戲言，你大可放心。”

頓了下，陳三太太又道，“你若是不信，我倒也可以給你開個字據。”

顧輕舟就笑了。

這種事，若是陳家真的不想辦，拿出字據有什麼用？

去告嗎？

字據是沒有必要，顧輕舟需要的給施恩，讓陳家欠下的人。

“您給我十的信任，我還給您十的信任。不需要什麼字據，我信任您的。”顧輕舟道。

陳三太太就覺得這孩子合的脾氣，言語中說話很爽利。

一個人評價另一個人，是很難客觀的，基本上都帶著主觀的在里頭。

顧輕舟還是顧輕舟，但陳三太太將兒的病寄托在上，怎麼看顧輕舟，都覺得相見恨晚，覺得顧輕舟投的脾氣。

其實，顧輕舟是沒有變的，變的只是陳三太太的心態。

顧圭璋不在家，顧輕舟和二姨太打過招呼之后，就跟著陳三太太去陳家。

在陳三太太的院子里，只有一個親信的傭在忙碌，桑桑沒有戴帽子，著腦袋坐在琴凳上彈琴。

桑桑十指白纖細，落在黑白相見的亮漆之間，似一雙紛飛的蝶兒，特別麗。

正是因為桑桑漂亮，這禿禿的小白腦袋，就更加突兀，讓陳三太太心里沉甸甸的疼。

“輕舟姐姐！”余瞥見了顧輕舟，陳桑桑立馬從琴凳上下來，奔向了顧輕舟，擁抱著。

顧輕舟半蹲下子，將陳桑桑抱了起來。

桑桑很瘦，不知可有四十斤，顧輕舟輕而易舉抱住。

“桑桑真好看。”顧輕舟笑道。

桑桑很高興，已經七歲了，知道什麼話是夸獎的。

而后，桑桑了下自己的腦袋，有點失落道：“沒頭發，要不然更好看！”

“不，真正的人兒，頭發只是點綴，不是必須。桑桑好看，沒有頭發也好看。”顧輕舟很篤定的說。

桑桑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了，滿心歡喜的拉著顧輕舟一起玩。

陳三太太覺得顧輕舟和桑桑頗有緣分，也不催促，讓桑桑和顧輕舟說了一會兒話。

顧輕舟還跟桑桑聯彈了一支鋼琴曲。

玩了一個多小時，桑桑送給了顧輕舟一個很漂亮的小發夾，陳三太太終于進來，打斷了們。

“桑桑，輕舟姐姐是來給你治病的，咱們讓輕舟姐姐把脈，好嗎？”陳三太太一改人前的練達冷漠，聲細語對兒道。

桑桑聽到治病，就想到喝那些非常難喝的藥，很不高興。

不過，喜歡顧輕舟，這點不高興又散去幾分。

“好。”桑桑的回答著。

陳三太太舒了口氣。

顧輕舟笑道：“桑桑，你把胳膊出來。”

桑桑很乖巧的，將胳膊到了顧輕舟面前。

把脈的過程很枯燥，約莫五分鐘，桑桑幾次想回手，顧輕舟按住沒讓，陳三太太也仔細安。

診斷結束了之后，外面傳來了新鮮蛋糕和茶的香醇，桑桑立馬跳起來：“姐姐，我們去吃下午茶。”

“桑桑你先去，給姐姐點好吃的，姐姐一會兒再去。”顧輕舟道。

桑桑看著顧輕舟，又看了看陳三太太，知曉們有話要說。也很想聽，卻又很饞下午茶，猶豫再三之后，桑桑先走了，想著吃飽了再回來。

等桑桑一走，顧輕舟和陳三太太就進了隔壁的偏廳說話。

“怎樣？”陳三太太問顧輕舟，“還能治嗎？”

桑桑前年去英國，水土不服大病了一場，人也奄奄一息，然后就開始掉頭發。

陳家立馬將挪回了岳城。

回來之后，桑桑的病開始穩定，也慢慢好起來，只是頭發越掉越多，最終腦袋禿禿的，再也長不出來。

陳家給英國的各大醫院遞了病例，想問問能否醫治。

他們不敢輕易再把桑桑送去英國，怕再次水土不服發病，命都沒了。若是英國有可靠的療程，那麼冒險也要一試，結果英國那邊的醫生，各執一詞，都是含糊其辭，只說“嘗試”，沒人敢確定。

陳家合計，若是送桑桑出去，未免太冒險了。

梁衡再三，陳家在華夏請中醫，服外敷的方法都用了，見效甚微。

“能治。”顧輕舟道。

陳三太太有點恍惚。

顧輕舟說得還輕率，可信度上大打折扣。

這麼難的病例，怎麼顧輕舟隨口說承諾能治？

“.......桑桑這是水土不服導致心脾損，不能養發。我看最近氣還不錯，肯定是一直在調養，但是發已經不固，哪怕是氣足了也無法孕養新的頭發。”顧輕舟道。

陳三太太聽到這里有點害怕：“那怎麼辦？”

“針灸。”顧輕舟說。

陳三太太猶豫了下。

關于針灸，之前有位中醫也是如此提議的，遭到了陳家的反對。

目前罵中醫是個流行趨勢，學者們以批判中醫為榮。

陳三老爺對此忌諱的。

“......針乃金，金腦、心，都是要死人的！”陳三老爺道。

陳三老爺就怕頭發還沒有長出來，反而給桑桑落下個腦癱的病，那就得不償失，所以家里請中醫可以，針灸也是萬萬不行。

“顧小姐，您覺得需要在哪里用針？”陳三太太問。

“主要是上廉和阿是。”顧輕舟道。

陳三太太又問：“上廉和阿是，都是在頭上嗎？”

“當然不是啦。”顧輕舟笑道。

陳三太太就松了口氣。

顧輕舟告訴說：“上廉在小臂的下方，阿是不是固定的位，它一般是病所在，比如桑桑這病，阿是可以選在后背。”

不是直接在頭皮上用藥，而是在手臂和后背，倒也不損害腦子。

哪怕失敗了，對桑桑的傷害也不大。

陳三太太同意了：“顧小姐，什麼時候開始針灸？”

“若是您需要和家里商量商量，我們明天開始；若是您不需要，現在就可以開始。”顧輕舟道，“一共需要八天，每天需得半個小時以上。我建議您還是跟先生商量，明天再說。”

陳三太太想，先生的確是對針灸比較忌諱。

雖然不是針灸腦袋，仍是要針的，此事怎麼也要支會他一聲。

“桑桑的病呢，老爺要知道療程，其他人是不管的。我盼著桑桑早點好，這樣吧顧小姐，您再陪桑桑玩一會兒，我去給老爺打個電話，他現在人在香港。”陳三太太道。

顧輕舟點點頭。

陳三太太這個電話，打了將近一個小時。

陳先生在電話里說：“針灸胳膊和后背？這可能沒用，別人騙錢了！”

“不要錢。”陳三太太說。

陳三先生更是不信：“不要錢？那肯定沒用。”

“我想給桑桑試試。”陳三太太堅持。

他們夫妻倆磨合了一個小時，最終陳三老爺妥協了。

“現在就開始吧，顧小姐。”陳三太太放下電話，如釋重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