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算了算日子，猜測顧韞離京應當是去了嶺南，有他在嶺南坐鎮，嶺南的百姓就有庇護了。

“安南侯和嶺南軍不會眼睜睜的看著百越禍害太晏百姓的。”余不便顧韞的行蹤，只說道，“嶺南軍能救下你，也會救下嶺南的百姓。”

沈瑜想說朝廷不仁，圣上昏庸無道，他隨商隊去過西北和嶺南后，見了太多的民生疾苦，心境與從前大為不同，這天下眼下瞧著安穩，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明正帝獨坐高臺，癡迷崇道服丹，朝廷年年加賦稅徭役，百姓早有怨言。

話到邊沈瑜終究還是咽了下去，畢竟余啟蟄而今是炙手可熱的天子近臣，余與他已是一。

見菜上來，沈瑜道：“不說這些了，好在我們青州既不是邊關也不是要塞，太平無事，你一路舟車勞頓想來也累了，先用飯菜吧。”

余拿起筷子，心下頗有些慨，不過是一年的景，從前那個紈绔浪的富家公子哥竟變得憂民生多艱起來，朝廷的那些員和上位者便是離百姓太遠，只看得到手中的權勢富貴。

“人還是要多出去走走。”余也想像沈瑜一樣四去看看，人活一世，不能困頓于方寸之間。

沈瑜笑著道，“那我跟你講講這幾次出門的見聞，西北邊陲有許多走商，那黃沙漫天，出了玉關便是荒漠，寥無人煙，水源甚是難尋，不過那里有一種梭梭木，蓯蓉便生長在梭梭木的部……”

余笑了笑，準確來說蓯蓉是寄生在梭梭木的部，汲取梭梭木的養分長大。

沈瑜口若懸河，不斷的講著他的所見所聞，將沙漠里的駱駝說能扛起兩座山峰的寶貝，將紅的鹽堿湖說池，將沙漠里的海市蜃樓說蓬萊仙宮。

余聽得津津有味，偶爾實在忍笑不住。

想難怪明正帝會對問道長生執迷不悟，很多自然現象人們還無法用科學解釋，人口相傳，只能以鬼神論之。

“嶺南那邊的海里更是有數不清的珍珠和珊瑚，我聽當地漁村里的老人說他祖上不知哪一代，有一日撞見海邊躺了一只怪魚，有屋子那麼大，那人膽子大，見那怪魚死了，就想嘗嘗怪魚的好不好吃，用斧頭開膛破肚后，怪魚腹中藏著一塊蠟狀石頭，竟香味撲鼻！他祖上將寶貝石頭獻給了當地的郡守，郡守讓人將香石快馬加鞭送進京城，你猜猜那寶貝香石是什麼？”

沈瑜一臉顯擺，得意的朝余問道。

余放下湯匙，微微一笑，“龍涎香？”

沈瑜顯擺不，無語片刻，好奇道：“你怎麼知道？”

余抿，“我會制香丸，對各種香料自然有所了解，你說的怪魚名抹香鯨，所謂的龍涎香實則是抹香鯨的糞便和嘔吐。”

沈瑜表復雜：“那漁村的老人說后來有人在海里撈起過同樣清香四溢的香石，他祖上還以為怪魚是誤吞了龍涎香石，照你這麼說，龍涎香竟是怪魚的糞便……？”

一想到那些貴人們竟拿魚的糞便熏焚香競相追捧，沈瑜神有些扭曲，他以后再也不用龍涎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