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七章、一縷春風! 這一幕實在是太過荒謬太過駭人聳聞了! 從小就是天才年,名已久,被譽為‘書畫雙壁’的顧荒蕪痛飲烈酒吆喝著自己技不如人----這到底玩得是哪一出啊? 李牧羊不會是顧荒蕪的私生子吧?不然的話,他怎麼會不惜這樣的自降份跑去稱贊吹捧對方? 要知道,這件事要是傳出去之后,李牧羊可能一朝揚名神州,他就是閉著眼睛畫一幅《小啄米圖》也會被無數人重金瘋搶。
一定是這樣的,早就聽說顧荒蕪好書法好丹青好詩好酒好人,這個李牧羊長得倒也是一表人才,證明他的母親也是一個難得一見的大人。
說不定是顧荒蕪跑到哪個小城去寫生時遇到了一個良家子,然后就好事,珠胎暗結,多年以后那個子將養大的兒子送來與他相認,他也不要臉面的跑來為自己的私生子揚名----藝家不都好嗎? 這是一個局! 他們所經歷的一切都是安排好的! 西風公主主挑釁是假的,顧荒蕪提議文比也是假的,楚寧技法超人是假的,李牧羊出手超神也是假的----全都是假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襯托李牧羊的優秀和偉大。
楚寧的優秀是為了襯托李牧羊的更加優秀,楚寧的珠玉在前是為了襯托李牧羊的神跡現世。
你看看顧荒蕪的狂妄表,你看看他的浮夸演技,哎喲,他還在笑----雖然笑得很含蓄,但是仍然被我發現了他藏在心底的。
現在的他一定很為自己的布局能力驕傲不已吧? “顧師-----”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楚寧,的臉蒼白,眼里的震驚還沒有完全消散。
看著顧荒蕪說道:“顧師,你說的都是真的?那個李牧羊----他的畫有那麼厲害嗎?” “咦?”旁觀者的眼里都打起了一個大大的問話。
“他們不是一伙的嗎?為什麼楚寧突然間出聲質問顧荒蕪?對了,為了劇的需要。
楚寧這麼一質疑,不是讓這個故事更加真了嗎?最好還有眼淚戲,西風公主被一個一文不名的布給比下去而委屈大哭-----那就不會再有人懷疑這是一場設計好的大戲了。
一定是這樣。”
顧荒蕪又灌了一口烈酒,醉眼朦朧的看著楚寧,喝道:“難道你還以為為師欺騙你不?” “學生不敢。”
楚寧趕忙道歉,說道:“只是,學生實在看不出這幅畫作有什麼好。”
楚寧指了指周圍的學生,說道:“我想大家同樣心有疑。”
“是啊顧師,我們都覺得李牧羊的畫作糙拙劣,不堪目。
和楚寧的畫相比實在是相差甚遠。
為何顧師會給他那麼高的評價呢?” “學生愚鈍,還請顧師指點迷津-----” ------ 眾多學生同時出口,要求顧荒蕪給他們一個解釋,一個理由。
他們不在乎李牧羊超越了楚寧,贏了這次的賭局。
他們在乎的是就連名滿天下的顧師都開口自嘆不如,這實在是太讓人震驚難以接了。
只要千度眼神閃亮的看著李牧羊,角帶著輕淺了然的笑意。
兩人眼神對視時,也只是微微的點了點頭,并不多問些什麼。
林滄海將兩人的神看在眼底,心里暗自郁悶不已。
“這兩個人一定有故事。”
林滄海在心里想道。
顧荒蕪飲了口酒,走到擺著《春乍泄》的畫案面前,說道:“我剛才為你們講過畫者十境,那你們知道,李牧羊畫得這幅《春乍泄》在第幾境嗎?” 眾人搖頭。
有很多學生都不知道顧荒蕪所說的畫者十境指的是哪十境,又怎麼可能知道李牧羊到了哪一境? “簡約之境。”
顧荒蕪朗聲說道。
“我們作畫,總是喜歡用繁瑣的線條和濃重的墨彩。
我們總是覺得,用得筆畫越多,用的墨越濃,就越是能夠表達我們所想要表現出來的趣意境,所描繪出來的人或者景也格外的生-----” 顧荒蕪走到楚寧的畫案面前,指著剛才所作的《子爭春圖》,出聲說道:“就拿這一幅畫來舉例,楚寧用了繁瑣之極的鐵線描法,重重疊疊,不風。
當然,這樣的效果就是形象完,每一個細節都可圈可點。”
“丹青之道,要先做加法,再做減法。
能夠認識、掌握繁復的東西,才能夠更加清晰的將其表達呈現出來。
這也是我剛才要求楚寧多觀察子,觀察你所描繪的人或者景的原因。
因為只有你進了他的心,才能夠將它們的氣神給展現出來。”
“可是,當你的水準到了一定的境界時,就要盡量省略,留下的寥寥數筆,足以抵得過滿紙筆墨,甚至比滿紙筆墨的容量更大,因為有許多含義盡在不言中、盡在畫面之外。”
“這《春乍現》不見一棵桃樹,但是卻見到溪水里面有落英繽紛。
我們不由得產生這樣的聯想,就連溪水里面都有這麼多的落花,那溪岸邊的桃花得繁榮盛開到什麼樣的地步啊?不要畫出來,不能畫出來。
畫出來就有了尾,多了瑕疵。
因為世間萬都有瑕疵,但是人的想象力是沒有瑕疵的。
是接近于無限完的。”
“還有那古老的桃樹樹,證明這是一棵巨大的桃樹。
它存活百年千年,到底經歷了什麼樣的風吹雨打世事變遷?可是,直到現在它仍然結結實實的立在那里,讓人的心中不由得嘆生命的強大----” “那條狗也是畫得極妙,丑陋又真實。
它吃飽喝足了坐在那里打鈍,就連蝴蝶停留在它的筆尖也無于衷----狗亦如此,它的主人又是什麼樣子呢?是人類還是仙人?” “-------” 眾人啞口無言。
聽顧荒蕪這麼一解釋,好像還真是那麼一回事。
可是,這幅畫當真就那麼玄奇嗎? 他們放下第一眼的見,上前細細的打量品味,越看越是神,越品越是著迷。
有不人甚至都能夠將自己代畫中,為那桃園之中的主人。
李牧羊努力的保持面上的平靜,一幅我就知道你們會如此崇拜我的淡然模樣,心卻是激不已。
“我畫的畫----竟然這麼厲害?”李牧羊簡直難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看來我果然是個天才。”
他已經把那頭老龍忘記了,將所有的功勞都占為已有。
“最妙的是這整的布局,即有簡約鐫永之,又有放逐心靈的禪意。
如此佳畫,卻出自一個初次作畫的年人手里,如此天才人,怎麼能不讓人羨慕妒忌?先祖顧三絕深謝安看重,以為蒼生以來未之有。
今日我將此話送與李牧羊,以為蒼生以來未之有。”
“-------” 全場雀無聲。
所有人都被顧荒蕪的話給震驚了。
只不過馬馬虎虎的畫了一幅畫而已,名滿天下的顧荒蕪卻稱其為‘以為蒼生以來未之有’。
也就是說,在這個李牧羊出世之前,整個世界還沒有出現過像李牧羊這樣的優秀人。
那些天才畫家,那些留名青史的英杰,他們聽了會作何想? 李牧羊大為,心想難怪顧荒蕪能夠為一代名家,整個神州人士所景仰。
就憑他的懷氣度、就憑他看人識人的眼和品味,就憑他威武不能屈富貴不能的道德,他就理應占據這樣崇高的位置。
李牧羊有點兒后悔,覺得自己剛才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怎麼能懷疑顧師被西風皇室收買呢?這簡直是對顧師的玷污和侮辱。
李牧羊走了過來,對著顧荒蕪深深的鞠躬,說道:“謝顧師看重,顧師的大恩大德-----” 李牧羊的話還沒有說完,就已經被顧荒蕪給拉了起來,說道:“不可行此大禮。
你是畫圣轉世,會讓人折壽。”
“-------” 顧荒蕪手執著李牧羊的手臂,拉著他來到畫案之前,指著那幅《春乍泄》說道:“見此佳作,心舒暢,當浮一大白。”
他又提著酒葫蘆灌了一大口酒,高聲說道:“今日見牧羊欣喜,就送給你一份禮吧。”
他掃視全場學生,說道:“我知道你們仍對此畫心存疑,現在我就讓你們看看這幅《春乍泄》是如何名符其實的泄了一池春-----” 他手提畫筆,說道:“李牧羊天賦極佳,但是細節能力稍弱。
萬事俱備,只欠一縷春風----現在,我便送與李牧羊一縷春風。”
提筆在畫卷之上虛晃幾下,就有縷縷清風吹拂而出。
只見畫卷之中,片片桃花隨風飄落,溪水之中浮現更多的落紅。
大狗的發被風吹拂,蝴蝶揮著翅膀翩翩起舞。
桃花塢里,正是深秋。
那種春風的染,那禿禿的桃樹枝上發出了芽,綠葉越長越大,以眼可見的速度繁起來。
樹枝上面開出細小的苞蕾,花苞綻放。
緋紅遍野,花香滿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