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歷歷在目,郭超仁收起了與人辯論的心,做出一副聽話模樣。
等到散了會,挨到了午飯時間,他才想著要發泄一二。
先是任燃的電話,但他沒有接。
郭超仁突然想起,他哥在微信里提過,這兩天要和瑞士的公司簽署合作協議,猜想他應該在應酬,便不再打給他了。
吃完午飯,郭超仁回到辦公室,準備小憩一會兒。
就在此時,任燃回撥了電話:“先前在和人吃飯,有什麼事?” 郭超仁順勢問:“簽了嗎?” “嗯,開始走流程了。”
“那就好,對了,我問你,你以前說過一句話,大概是說,你會有驚喜給我,但要看我們這個項目大小。
有這事吧?” 任燃想了想,“嗯”了一聲。
“說的是‘吉’嗎?” “是啊。”
“我怎麼覺得你有事瞞著我?” “嗯?” “哼!我們都知道了,二號考古船嘛!”郭超仁隔空翻了個白眼,“你都不肯跟我一點點。”
電話那頭笑起來,像是在笑話郭超仁稚:“局里不讓,我肯定不能說,就這麼簡單。”
“知道了!你是了線的!”郭超仁心里有點酸,“看吧,好不容易,大殺要出場了,我們都還排不上號!” “這沒辦法,領導有他們的考慮。
我們能把這個項目,有始有終地做下去,就已經值得慶賀了!” 和任燃通完電話,郭超仁看耿岳準備午休,不再多話。
不過,耿岳卻主跟他說:“其實,我個人覺得,潛水鐘船不能替代圍堰發掘。”
“哦?” “我也是想了好多天,才想到這一點的,說得不一定對。”
“沒事兒,說吧。”
“潛水鐘之所以能下沉,靠的是力,對吧?可是水面有浮力。
如果潛水鐘做得太大,上面得施加多力呢,你算過嗎?” “這就算!”郭超仁從折疊床上一躍而起,打開屜。
屜里,有關于沉船的詳細資料。
套用一堆公式,演算之后,郭超仁把數據拿給耿岳看。
耿岳看了看數據,說:“算得又快又準。
你看,要做到這麼大的力值,必須改進增的設備。
這一套工夫下來,多費時間。
你覺得有希在半年以研制出來嗎?” 郭超仁沉默了。
他雖然不是搞研發的,但也曾見他爸為尋找防腐材料,反復做實驗的事。
有時候,明明已經接近功了,最后都有可能敗在臨門一腳上。
不過,科學就是這樣,大膽想象沒有錯,但反復驗證,則更為重要。
既然要驗證,就免不了要試錯,要修正。
念及此,郭超仁心里松快多了,毫無掛礙地午睡去了。
大概是因為先前想到了老郭。
郭超仁在短短的午睡時間里,竟然做起了白日夢。
在夢里,郭超仁還在念小學一年級,老郭也很年輕,才剛蓄了胡子。
書桌前,郭巍把畫好的圖紙攤在一邊,又指著面前筆記本上的字,教郭超仁認。
郭超仁學前就認了不字,此時也有幸在父親面前一手,便讀了一些他認識的字:“流場分析、粒子追蹤、金屬的鈍化、防腐什麼材料……” 當然,字是會念,意思卻不太明白。
“腐蝕。”
郭巍指著兒子不會讀的字,溫和地念給他聽。
郭超仁便問:“爸,為什麼要防腐蝕?” “因為危害太大了。
人類要開發海洋,就必須做好防腐蝕工作。”
“危害……有多大?” 郭巍盡量說得通俗易懂:“在海底,每個國家都會設置一些基礎設施、工業設備。
如果他們沒有做好防腐蝕的工作,那些基礎設施、工業設備,就會被壞掉,會報廢。”
郭超仁似懂非懂:“爸爸,你能舉例嗎?” “當然可以,讓爸爸捋一捋啊,”郭巍一邊說,一邊畫示意圖,“比如說,1980年,英國北海的一臺鉆井出事了。
本來,鉆井的樁是被焊接好的,可是有一條樁的焊接,被海水腐蝕了。”
“那這什麼,是不是像人一樣,瘸了?” “可以這麼理解吧!人瘸了走不穩路,鉆井的樁瘸了就更可怕了!沒多久,裂紋越來越大,再也支持不起鉆井平臺,一夜之間鉆井平臺坍塌了!” “啊!” “這場災難,導致一百二十多人遇難!” “太可怕了!爸爸!你趕做研究吧!做好了研究,所有國家都不會遇到海洋下的危險了!” “所有國家?” “對啊!好技就應該共!” ………… “叮鈴——” 把郭超仁從白日夢里拉出來的,無疑是鬧鐘。
拍拍腦門,他確認,自己還躺在折疊椅上,先前所見的只是夢境。
或者說,是回憶。
因為,小郭和老郭確實有過那樣一番對話。
彼時,郭超仁雖沒有“子承父業”的想法,但卻已經對海洋生出了敬畏之心。
也是有意思,建國后,郭家這三代人,雖然職業不一樣,但都在和海洋打道。
這是多深的緣分啊! 起后,郭超仁洗了把臉,突然很想念老郭,便打了電話過去問候。
手機應該是在郭巍手里,鈴聲才響三聲,就被接了起來。
郭超仁有些意外:“爸,您午睡醒了嗎?” “醒了呢,我怕你沒醒,就沒給你打呢!巧了!你居然自己打過來了!” 真是心有靈犀! 郭超仁笑得很開心:“不瞞你說,我中午睡覺夢到您啦!” “是嘛,夢到什麼了?” “這個不重要,爸,您剛說您要找我?” “對!” “那您快說!” “我可能會加到你們的項目組。”
“什麼?”郭超仁當場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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