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夏秋之間,水母開始繁。
在早晚、天時,它們在水的上層表層活,到了中午日照強、水溫高的時候,它們就活躍于水的中下層。
此時,坐在減艙中,郭超仁氣鼓鼓。
今天,他和耿岳做好了萬全準備,挑選了最適合下海的時機,并且還小有所獲,但誰能想到,竟然在提取文的時候遇到了水母! 不僅遇到了,還被蟄了。
郭超仁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況。
小時候就在海里撲騰,遇到種種況都不覺得奇怪,且自有一套應對之法。
只不過,對于正在潛水作業的他來說,水母非得給他這份禮,可就太煩了。
角被蟄了,電一般的疼痛,繼而是熱辣辣的灼傷。
不管怎麼撓,幾小刺,仍然魂不散地附在皮上。
郭超仁知道,這是因為毒素。
在海里,潛伴之間的流,靠的是手勢。
郭超仁忙和耿岳打手勢,表明自己被咬傷。
耿岳馬上停止了作。
二人手拉手潛回海面時,郭超仁被蟄中的角,已經高高腫起,起了一組小疙瘩。
郭超仁覺得痛難耐,但回到水面的第一件事,是進減艙。
不然,就算治了水母蟄傷,得了減病就麻煩了,總不能顧頭不顧腚。
沒辦法,郭超仁只能忍。
所幸醫師趙芙蓉很有經驗,在接應郭超仁時,看見他拉下潛水面罩用海水沖洗角,就猜到他這是在用海水抑制皮上還未發散的刺細胞的活。
趙芙蓉忙就近取來海沙,趁郭超仁上船時,用沙子掉他角皮表面附著的那些小刺。
進了減艙,郭超仁忍耐著角灼熱的痛,胡思想了一氣。
到了出艙的時候,趙芙蓉馬上給郭超仁涂上醋酸地塞米松膏。
又叮囑道:“半個小時后就沒那麼疼了,一天之癥狀基本可以消除。
注意哦,不要用手去撓,再痛再都不行。”
“我記得,可以用45°C的熱水,在傷口敷。
是不?”郭超仁呲牙問。
雖然涂了藥,但還是很疼。
“可以。”
“哦。”
郭超仁神懨懨的。
任燃看得好笑,忙說:“艙里有一張躺椅,快去躺著吧。
我去給你打水。”
幾分鐘后,任燃端著一盆熱水進來,放在郭超仁邊,一邊擰帕子,一邊說:“都跟你說了,沒必要下水去,你非得去,好歹是只咬了你一個人。”
這話郭超仁可不聽,說得像他多討水母的嫌似的。
兩天前,王逸準備中止探,并把東海探測的況匯報文局,但郭超仁卻拉著耿岳去找王逸,說他倆還想下去看看。
理由倒也有些說服力。
雖說濤那一組沒提取到有價值的件,但畢竟張馳那一組到了牽星板。
這說明,這大對漁船上,也是有些東西的。
萬一再次探,能意外發現點什麼呢? 王逸心想,也是這個理。
考古隊都來了東海,要回頭說此行撲了個空,怎麼說得過去?盡管錯不在他們。
誰曾想,被押捕的人還敢撒這種謊! 面對表哥任燃的謔語,郭超仁哼唧一聲,回敬過去:“你這就不懂了,水母多漂亮呀。
漂亮的生,總是喜歡和漂亮的人接。”
“是是是,所以也給你捎禮了唄。”
任燃繼續嘲諷,“我就想問你,看清楚人長啥樣了嗎?是黑星海刺水母,獅鬃水母,紫海刺水母,還是海月水母?” 郭超仁噎住了。
落井下石不帶這樣的啊! 不過,算了,今日狀態不佳,不跟他辯了。
等文鹽出真容之后,就知道他這一趟差的意義所在了。
鹽理后,郭超仁捂著,和耿岳一起看筐子里的文。
一個是彩蓋碗,只剩下了碗;一個是一串鑰匙。
有了這兩個參照,海里的大對漁船的年代基本可以判定了,晚清時期。
這一日,其他兩組潛水員,也依序下去打撈,但并沒什麼有價值的發現。
整個考古隊,可以終止這次探活了。
王逸已經在規劃返航的事。
郭超仁也死了心,不再提這事。
與其糾結于此,還不如等到問出新的供述后再做打算。
晚睡的時候,任燃早前說過的一番話,浮出郭超仁的腦海。
“按常規思維,我們認為沉船是在江心,所以派出的無人艇也是在那一帶活。
但有沒有可能,沉船就在我們眼皮子底下,就在臨近江岸的的河床之下?” 想到這兒,郭超仁有些按捺不住,忙給睡在一樓的表哥發微信。
可他沒回。
第二天一早,天朗氣清,正是極好的返航時機。
上了崇明漁船,郭超仁剛安頓下來,就把任燃拉到甲板上,問他現在是否還認為,沉船很可能在江岸一帶。
任燃一臉傲:“我一直都是這麼看的。
如果不是這點小曲,說不定已經找到沉船了。”
他又小聲說:“放心吧,那個家伙這次肯定不敢撒謊敷衍了,很快就會代實的。
你等著看結果吧。”
郭超仁心也開朗許多,向窗外一片汪洋,發了一會兒呆。
過了一會兒,郭超仁扭頭看任燃:“哥,我問你,你說我們要是發現了沉船,會有驚喜給我們。
到底是什麼驚喜?” “這不還沒發現嗎?” “哎,先劇一下吧。
讓我高興高興,看看你有什麼新發明啊!” “劇……”任燃帶著一玩味的表,打量著郭超仁紅腫剛剛褪去的角,“你確定要知道?” “嗯。”
“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個?” “呃,”郭超仁想了想,“壞消息。”
“壞消息就是,等我的研發果問世了,你可能要失業。”
“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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