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和宰相都有心袒護,就算是隆興帝想懲崔珣,都無可奈何,因此崔珣這七日,才能好好的呆在大理寺養傷。
盧淮在獄房里轉著圈:“崔珣,你給我聽著,現在事還有轉機,你把佛頂舍利出來,或許還能有一線生機,遲了,輕則大刑,重則丟命。”
崔珣仍然沒理他,盧淮惱怒:“我真是不懂了,佛頂舍利雖然珍貴,但一不能換來權二不能換來勢,你搶那東西做什麼?”
崔珣單薄靠在石壁上,臉蒼白如雪,他垂下眼眸,是啊,佛頂舍利換不了權,換不來勢,但卻能換來李楹的命。
只要李楹得救,那他是刑還是死,又有什麼關系呢?
盧淮說得口干舌燥,崔珣是理也不理,正當盧淮怒從心起時,忽然獄卒來報,說太后要召見崔珣,親自審問佛頂舍利之事。
第145章
崔珣聞言, 緩緩抬眸,盧淮愕然了下,然后猶豫了下, 揮手讓人給崔珣上鐐,只是將他押解進大明宮前, 還是忍不住囑咐了一句:“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了, 是生是死, 就看這一次了, 我盧淮, 言盡于此。”
但崔珣只是垂下長睫, 一言不發,任憑大理寺獄卒將他鎖上冰冷鐐銬, 押大明宮。
蓬萊殿中,太后于珠簾之后,靜靜端詳著簾后跪著的如玉青年,比起上次見他,他似乎又清瘦了些,眉宇之間更是郁沉沉, 手腳皆是重鐐,回想他日前和自己提起辭一事時, 他說他想去揚州, 想去吳郡,他說他邊有了一位心似琉璃, 人如明月的子,那時候的他, 神采飛揚,瀲滟雙眸滿是說不出的, 裝滿了對未來生活的希冀,而如今,他漆黑雙眸卻如一潭死水,仿佛已徹底失去了對生存的。
這般變化,讓太后都不由心驚,忍不住去猜想在崔珣上到底發生了什麼,定了定心神,放緩聲音,問道:“舒,你到底為何要奪佛頂舍利?”
盧淮跟他說,是生是死,就看這次,但崔珣似乎全然沒有聽進去盧淮的勸告,他就跟一失去魂魄的軀殼般,死氣沉沉的,完全不回答太后的問題,太后又耐心問了遍:“舒,你到底為何要奪佛頂舍利?”
依舊沒有回答,太后心中有了些許慍怒,抿了抿,閉上眼睛,握手中的葡萄花鳥紋鏤空金香囊,然后徐徐睜開眼,道:“你不說,吾也不是拿你沒辦法,但是,那些辦法,吾不想對你用,這些天,法門寺住持每日進宮,哭求吾為他做主,還有那些朝臣、儒生、百姓,誰不是對你義憤填膺?你如今能齊齊整整地跪在蓬萊殿,你可知,吾到底費了多大功夫!”
太后恩威并施,崔珣終于抬眸,開口淡淡道:“謝太后,但佛頂舍利,臣是不會還給法門寺的。”
他說是謝,語氣之中卻沒有半點激之,更妄為到不愿歸還佛頂舍利,太后聞言,又驚又怒:“你!崔珣!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麼!你是真不想活了!”
崔珣默然,片刻后,才道:“臣奪取佛頂舍利,自知死罪,但臨死前,有一事,想呈請太后。”
太后以為他突然想通了,要提及佛頂舍利的下落,于是抑住心中怒火,道:“說!”
崔珣長如黑翎的睫低低垂落,他忽鄭重叩了一首,然后抬起頭,死寂一般的眸中劃過一細微期許,他道:“太后方才問臣為何要奪取佛頂舍利,此間緣由,臣無法盡言,只能稟明太后,此事,因一人而起。”
“誰?”
“惠妃。”
“惠妃?”太后怔住。
崔珣點了點頭:“惠妃出宮,明為觀修道,實則暗度陳倉,七日前,臣不幸被惠妃所擒,差點死于其手。”
惠妃?被惠妃所擒?差點死于惠妃之手?
本來惠妃在宮中一直被太后耳目監視,但惠妃被隆興帝逐出宮后,太后
為了緩和與隆興帝的關系,也怕隆興帝發現了不高興,并沒有派人再監視惠妃了,料想惠妃一個胡,勢單力孤的,在長安城掀不起什麼風浪,但沒有想到,還是太低估這個胡了。
太后心中有些后悔,后悔縱了惠妃,不由問崔珣:“惠妃,為何要擒你?”
崔珣一字一句道:“因為惠妃,不想讓臣再活著出現在長安。”
他頓了頓:“至于惠妃為何不想讓臣活著出現在長安,其中由,與天威軍一案有關。”
他提及天威軍,太后愣住,崔珣接著道:“有人害怕臣,害怕臣會查出天威軍一案另有,所以指使惠妃囚臣,意圖想讓臣再也開不了口……”
他話還沒說完,太后忽咬牙道:“閉!”
心知肚明,崔珣話中那人指的是誰,但崔珣卻不愿閉,反而頂撞道:“太后為何不讓臣說下去?太后難道不好奇,是誰指使惠妃囚臣?是誰不想讓臣查出天威軍覆滅的?還是說,太后心中已有答案?”
太后然大怒:“閉!吾讓你閉!”
崔珣依然繼續道:“太后不愿說出這個答案,臣替太后說!在大周,誰能指使得惠妃?誰不想讓臣活下去?誰最懼怕臣追查天威軍一案?誰至今還逍遙法外,毫發無損?”
他從牙里出幾個字:“正是太后的兒子,當今圣人!”
太后已然憤怒到驀然站起,開珠簾,盛怒面容現于崔珣面前:“崔珣!你好大的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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