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楹想起崔珣的那一累累傷痕,苦笑:“我看他不像右賢王的待遇。”
“一個逃回來的百姓這樣說也就罷了,好幾個素不相識的百姓都這樣說,那就值得懷疑了。”魚扶危頓了頓,又道:“他不承認也沒關系,等抓到金禰后,一審便知,若為真,我看他這回也躲不過和金禰一起,被剮個三天三夜了。”
魚扶危說到最后一句話的時候,李楹整個人都愣住了,魚扶危見一副失了魂魄的模樣,心中暗自嘆氣,他忽對李楹道:“對了,公主住在崔府前,是不是一直住在公主陵?”
李楹還在想著他那句話,都忘了回答魚扶危,魚扶危長嘆一聲,說道:“公主如今住在崔府,總不是長久之計,雖是一人一鬼,但到底男有別,而公主陵又太遠,某在永興坊倒有一宅子,可以賣給公主。”
第60章
賣宅子給?
李楹終于回過神來, 想了下,說道:“我買下這宅子,也行。”
這般輕易就答應, 魚扶危都有些沒反應過來,不過李楹又說道:“只是, 魚先生, 我買下這宅子, 并不是因為你的‘男有別’四個字, 事實上, 崔珣對我, 從未逾規越矩,相反, 他是一個……”
李楹本來想說崔珣是一個干凈的
人,他和相這麼久,從未輕薄過半分,偶有不慎肢接,也很快就放開,但是想了想, 又覺得這兩個字形容他并不切,他其實雙手并不干凈, 在大周波詭云譎的政斗黨爭中, 他作為刑獄的頭子,不可避免要干著最臟的活, 也不可避免要招著最狠的罵,顛倒是非, 排除異已,他是有做過, 他從不是一個世俗意義上的好人,干凈這兩個字,的確不太切。
魚扶危見頓住,于是接言道:“公主不會想說,崔珣是一個君子吧?”
李楹怔了怔,想起他說他視郭帥為父,視天威軍眾將為兄,在天威軍的那三年歲月,應是他人生中最后清清白白的時了,輕嘆了聲,說道:“他本可以為一個君子。”
但如今,他再沒有機會了。
李楹帶著那盒茶菓子回崔府的時候,天剛好下起了蒙蒙小雨,雨飄到李楹臉上,冰冰涼涼的,李楹抱著黑漆嵌螺鈿長方攢盒,低下頭,躲著雨,加快腳步,往崔府趕去,但忽然間,到那不斷飄落在臉上的惱人雨消失了,抬起頭,看到一雙微微上挑,瀲滟漪瀾,又淡如霜雪的桃花雙眸。
崔珣撐著一把素桐油傘,眸中雖是看不出緒的平靜無瀾,但桐油傘的傘頂卻輕輕往李楹這邊傾斜,為擋去了所有風雨,李楹抱著攢盒,仰頭著他蒼白清瘦的面容,抿了抿,忽微微笑了笑:“崔珣,你來了?”
崔珣靜靜點了點頭,說了聲:“嗯。”
“那走吧。”
斜風細雨中,一人一鬼,并肩了門庭冷落的崔府。
李楹隨崔珣來到書房,將那個黑漆嵌螺鈿長方攢盒放在書案上:“這是魚扶危送給你的,說是當作上次撕毀符咒的賠罪。”
崔珣看都沒看那攢盒,他眉頭微微皺起:“你又去見魚扶危了?”
他語氣雖然淡然,但那個口而出的“又”字,還是出他心中的不快,李楹并未多想,說道:“不算見,是我出府,剛巧遇到他。”
沒有將魚扶危在崔府外面徘徊數日只為等的事說出來,崔珣聽說不是去見魚扶危,只是剛巧遇到,他皺起的眉頭慢慢平,角也不自覺輕揚:“哦。”
李楹打開攢盒,出鏨花銀小方盤裝著的茶菓子:“這是十二花月令,做的很是風雅,魚扶危說,在長安很是流行,你要不要嘗嘗?”
崔珣瞥了眼:“十二花月令,怎麼了兩個?”
十二盞鏨花銀小方盤,空了兩盞,李楹道:“我吃了。”
頓了頓,仿佛怕崔珣不信,于是又補了句:“甜而不膩,很好吃。”
十二花月令,偏偏了蓮花和玉簪花,崔珣推想,是將蓮花取出,又怕太過明顯,所以將玉簪花也取了出來,想必已經發現他不喜蓮花,至于是如何發現的,他也能推想,本就是那般蘭心蕙質的子,先前從他府中吃穿用度,就能猜出他將所有賞賜和俸祿都分給了天威軍家眷,那從他府中沒有一個蓮花紋,也定能猜出他厭惡蓮花,崔珣沒有破,他極漂亮的手指捻起一塊梅花狀的茶菓子,咬了一口,李楹期盼問道:“怎麼樣?好吃嗎?”
崔珣點了點頭,他不慣吃甜食,但這梅花狀茶菓子只有淡淡甜味,更多的是清香梅花味道,他說道:“是很好吃。”
李楹笑意盈盈:“那我就放心了,否則,這剩下的花月令,我真怕我要一個人吃了。”
崔珣也不由微微一笑,他又咬了一口茶菓子,吃完后,方說道:“我有事要和你說。”
“何事?”
“突厥,左賢王金禰外逃,這個人以前是大周的百騎司都尉,掌管皇城探,或許他能知曉你的案子。”
李楹點了點頭:“我剛剛出去的時候,也看到了他的懸賞告示,聽說如今全大周都在找他。”
“倒也不是全大周。”崔珣沉,至尚書左仆盧裕民和尚書右仆崔頌清就對此并不上心,這不像他們倆嫉惡如仇的風格,甚至他伯父崔頌清還告訴他,若抓到金禰,立刻就地斬殺,不要押送刑獄,讓他猜度良久。
小士: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