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夫立刻道“為什麼是去你們外科？林大夫最擅長中醫診脈, 自然應該來我這裡。”

他看向林菀笑著說“林大夫, 如果你想來縣醫院, 我們可以幫你跟醫院申請，依你的醫完全夠資格的。”

周大夫也來了神，“小林大夫, 我是認真的，並沒有開玩笑忽悠你。”他認為在年輕大夫裡麵, 林菀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等再過10來年他和黃大夫退休, 到時候林菀和周秀峰就會為縣醫院最優秀的大夫。

林菀驚訝的看著他們，不是中午吃頓飯, 怎麼就說到了的工作大事？而且現在工作有那麼好安排嗎？鄉下人進城有那麼容易嗎？畢竟那麼多城裡知青不能安排工作必須下鄉，而在城裡讀書的鄉下學生也隻能回鄉呢。

當初陸正琦拚命留在城裡, 結果還是不得不回鄉。

扭頭看向陸正霆。他隻是靜靜地看著他, 好像並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

周秀峰“如果林大夫想來縣裡工作, 並不是不可能的。縣醫院可以先以特殊醫療人員的份調林大夫的工作。至於戶口可以慢慢來。”

鄉下人進城比登天還難, 那是對於普通人來說。如果有特殊本領和貢獻, 隻要有城裡單位接收, 能夠安排糧油關係發工資並且安排住宿, 那是完全可行的。

幾個人目不轉睛地看著林菀。胡向“林大夫，你要是來縣醫院，就可以治療更多的病人。”

黃大夫和周大夫是真心想讓林菀來縣醫院的, 因為現在縣醫院也麵臨大夫青黃不接的問題。

從前上過正經醫科大學以及專科醫學院的學生, 都被分配去大城市大醫院，基本不回縣城。而前兩年開始文化運停止高考, 各醫院的年輕大夫一下子出現斷檔，地方縣醫院更是如此，沒有年輕的預備大夫職，就不能培養接班人。而鄉下赤腳大夫提拔起來的，又不能勝任。所以有林菀這樣的人才，他們不想錯過。

林菀笑起來，“多謝兩位大夫提攜，不過我經驗不足，需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我覺得還是應該在鄉下多歷練幾年。”

黃大夫表示理解，周大夫卻不明白，怎麼會有人不想來城裡上班？可以按月發工資吃商品糧，還有票布票副食品票。怎麼看城裡待遇也比鄉下好吧。

不過他們看林菀暫時真的不想來城裡，也尊重的想法。

吃完飯他們回辦公室休息一下，然後準備下午的手。

陸正霆有話想跟林菀講，不過時機不合適，便等手以後再說。他對林菀道“我先去革委會，過會兒來找你。”

林菀朝他笑了笑，覺陸正霆有話想跟講，應該是關於不想來縣醫院的事。現在沒有時間寫太多字給他解釋，等下班以後再說。

1點左右，周秀峰帶著林菀先去探視了病人，通一下況，讓病人放鬆，提前清潔口腔。

周秀峰對林菀道“病人狀況良好，沒有出疾病、風病腎病等，很適合做手。”

他又帶著林菀看一下病人的檢查資料，常規以及凝時間等，一切正常。

然後就準備手。

現在醫務人員不夠，像這種小手，一般都是一個主刀大夫配一個助手。而手之前的準備工作則由實習生幫忙，他們需要幫忙準備麻醉劑、紗布球、以及各種醫療械，同時備好需要的手服。

周秀峰先給林菀介紹他的助手吳娟。吳娟是他的小學和初中同學，沒考上高中就進了縣醫院當護士。因為勤好學被周大夫選中和幾個護士一起培訓做手助手，在周秀峰能獨立手以後，周大夫就讓他倆搭檔。

“林大夫，我給你講一下助手的工作吧。”吳娟聽說林菀是大隊赤腳大夫過來跟手，以為要培訓當手助理。

林菀笑了笑，“多謝。”

跟著吳娟去了更室，把礙事的棉襖下來，不過並沒有全掉，也沒有換洗手服，而是先直接洗手清潔，戴好口罩和帽子，然後就穿手罩。

手部清潔的時候，林菀看吳娟也隻是用皂把手洗乾凈便乾，並沒有再刷手，也沒有用消毒水塗抹手部和小臂。

吳娟看林菀有點發愣，就笑道“是不是有點冷？堅持一下就好了，頂多半小時。”

縣城還是比較落後的，這時候也就縣革委會以及醫院有暖氣，市民們各家生爐子或者燒炕取暖。

不過鍋爐功率有限，所以暖氣的溫度經常不穩定，忽冷忽熱的，這會兒手室溫度就不高。

林菀“還行，不冷。吳護士，咱們就這樣穿著自己的服嗎？手和胳膊也不用再消毒？”

吳娟道“還戴手套呢，不要的，小手而已，如果要開腹腔或者腔就要全麵消毒。”

這時候醫療條件有限，而且資源張，能省的就省了。更何況對於醫院來說，扁桃摘除也隻是個小手，還是在患者部進行，本比較容易隔絕外部細菌，隻需要仔細消毒口腔即可。

幫周秀峰把醫用套袖戴上，然後戴上手手套，檢查一下也是全副武裝的。

周秀峰朝林菀點點頭，眼睛裡帶著笑意，示意一起過去。

胡麗娜幾個護士已經把病人帶過來，進行了麵部、頸部清潔，戴上手帽穿著手罩，等待進行咽部局麻。

病人坐在可調節手椅上，周秀峰坐在的對麵，吳娟在他右側幫忙遞醫療械。

林菀找了一個看得清楚又不會妨礙他們的位置坐下，悄悄通係統，“小39，我的手輔助臺什麼時候好啊？”

999給描述過係統輔助手臺，到時候會一鍵消毒，保持手臺範圍無菌，都不需要助手，係統就是助手，會據的流程給遞需要的工。

係統沒靜，但是有滋滋仿若無線電流的聲音劃過，它故意的。

周秀峰做手非常冷靜，一步步不慌不忙，手穩得很。

扁桃摘除，切口不能太深隻需要全麵切開粘。如果切得太深會損傷咽上，甚至可能切扁桃組織，引起出和傷口染。扁桃剝離的時候，既不能太過，也不能剝離不乾凈留下部分扁桃，不管哪一種都容易造出和染。

這一切，他都做得非常嫻而專業，沒有一丁點差錯。

二十分鐘左右，手結束。

周秀峰讓護士將病人推去病房休息，要切注意出況，如果有滲出就要吐出而不是嚥下去。

林菀先換掉服去外麵等，很快周秀峰便出來，他笑了笑，“有什麼要問的嗎？”

林菀問了幾個他手作過程中的細節問題，都是他值得驕傲的地方，比如創口小、出、扁桃摘除規整乾凈，沒有遭到任何破壞等。

周秀峰把自己的經驗毫無保留地告訴，他邊走邊聊，“除了能生巧以外，我做了大量練習。”

林菀好奇他做的什麼練習，這時候學習條件有限，尤其鄉下。

周秀峰“做外科大夫首先手要穩，舉鐵啊握力什麼的，都可以鍛煉手勁。除此之外，還要鍛煉靈敏度，削蘋果皮、土豆皮，要求又薄又連續不斷，如果能做到想多薄就多薄，基本就可以了。”

除了這些，自然還有解剖練習，、豬、羊、田鼠等都是練習件。

他能夠非常快速地把一隻每個部分分解的清清楚楚，而不會破壞其組織。

林菀佩服道“小周大夫，了不起。”

是靠著係統這個金手指來模擬練習，就等於有臨床經驗，周秀峰卻純粹靠天賦加勤，並沒有金手指加。對於這樣的人，格外佩服。

周秀峰搖頭一笑，“林大夫不要誇獎我，這不過是能生巧而已，林大夫的金針撥障纔是真了不起。”

“手而已。”林菀更不好意思接那麼多誇獎了，有係統練習，時間流速還不一樣，如果還不練那可真不配被係統選中呢。

但是在周秀峰、黃大夫這些同行看來，林菀卻是相當了不起的，畢竟不是專業的，也沒有師父帶，更沒有那麼多臨床機會給練習。

他們一起去病房看了看病人的況，狀況穩定，說明手非常功。

“林大夫，明天有個白障手，請你來做，可以嗎？”周秀峰詢問林菀。

林菀“當然可以，時間你來安排。”

安排好手時間，周秀峰讓人通知病人，明天上午來手。

等安排好，林菀看了看外麵天，估著得快四點，跟周秀峰告辭去找陸正霆。

背著自己的書包出了門診房，就看到陸正霆在外麵門廊下等。快步走過去，挽著他的手臂，關切道“冷不冷，怎麼不進去？”

陸正霆出手臂想摟著，卻意識到場合不對，隻是把的書包接過去背著，“晚上我們請沈飛吃個飯？”他問。

林菀猶豫了一下，第一天上課，原本說晚上大家聚一下的。看陸正霆一臉期待，笑著點點頭，“好啊。”

陸正霆就牽著的手出去，他們也不騎馬，直接步行去郵局找沈飛，“他幫我們買了好東西。”

看他們過來，沈飛笑著和林菀打招呼，“林大夫上課怎麼樣，還習慣嗎？”

林菀點點頭，“好的，大夫們對我特別好，中午還請我們吃了汆白。”

沈飛出羨慕的表，“汆白啊，好饞。不過咱們也有好東西呢，你瞧那是什麼？”他指了指角落一個籠子。

林菀看籠子裡一隻紅公，驚訝道“公哎，沈大哥你厲害，竟然能買到公。”

沈飛得意道“從我姑家買的，一年半的公，正是質的時候。”

林菀興地手，“那咱們自己做花？”

沈飛已經聽陸正霆說過，還去找國營飯店的廚子打聽了做法呢。當地沒有花的做法，這是外地傳來的。

做法就是直接把脖子擰斷，不放不拔，隻在後麵開個小口把臟等拿掉，然後清洗乾凈，再拿調料抹一下，還可以把蔥薑蒜蘑菇等塞進肚子裡，全憑個人口味。

然後用水和泥，把連同糊起來，要讓泥漿浸潤，直接把包一個泥繭子，最後用幾張乾荷葉包起來。

地上挖個坑，距離地麵十幾到三十公分，然後把荷包埋進去。在的上麵生一堆柴火，烤個魚、花生、地瓜什麼的，等柴火燒完，零烤，底下的花也就好了。

三個人拎著一瓶酒聚在沈飛家小菜園裡的背風，在那裡做花吃。

大冷天的，烤著火聊著天喝著酒，真是別一番滋味。

“兄弟，你的都好了，以後會越來越好，哥哥替你高興啊。”他一直都覺得陸正霆比他們聰明有文化，可惜腳不好，耳朵聾不說話，如果他好腳能說話，到縣革委會當個乾部也不問題的。

陸正霆攬著林菀，替擋風。他一直認為這些變化都是林菀帶來的，沒有就沒有這會兒的他。

一堆柴火燒得差不多，陸正霆就挪到旁邊生一堆更大的，然後拿鏟子把之前埋下去的荷包掏出來。

剛挖開的時候，一陣泥土、荷葉、混合的香氣彌漫開來，荷葉的清香、泥土混合的芬芳，讓人直流口水。

他用鏟子敲了敲，然後把荷包敲開一點，再直接飛快地把泥殼子掰開。

“哇，好香！”更加濃鬱的香氣隨著那白氣撲鼻而來，讓人要昇仙了。

已經，泥殼子掰開的時候連也直接掉下來，出烤得噴香焦黃的皮。陸正霆擰下一條遞給林菀，他和沈飛則一邊吃一邊喝酒。

林菀靠在他上啃，悄悄地看他，陸正霆看起來真高興的，怎麼也想不到當初那個一天到黑一句話不說的男人，居然也能這麼豪爽，在寒風裡吃花喝高粱酒。現在的他跟從前的陸正霆，真是判若兩人了。從前的他俊而鬱，這會兒他依然俊俏，眼神卻溫而明亮，總是含著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