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之下，陳相龍仰著眼前相征著權力、威嚴的別墅，惟有唉聲嘆氣。

曾經，他也像楊雪這樣，甚至比楊雪做的更過分，但他著權力帶來的快樂，現在，他才知道那些在樓下等候之人的可悲。

陳相龍想一走了之，可是想到兒子，卻又停下了腳步。

有時候，尊嚴並不重要。

「外面冷的，他在樓下也站了好久了！」薛佳自後擁住了楊雪，玉手輕輕的挲著，「你不見他嗎？」

「怎麼見？」楊雪苦笑，「見他一面，然後再告訴他，陳志揚沒救了？」

薛佳無語，是啊，讓人進門，便是給人希，然後再讓希破滅，反而更加的冷酷無。

在這樣的夜晚，不讓人進門的，並非楊雪一人。

省委療養院，劉華祺老人住的別墅前，同樣有人站在門外，等待著劉老的接見。

勤務兵忠實的履行著自己的職責，儘管門前的人他們都悉，但他們沒有放行的權力，哪怕天寒地凍。

與外面的寒冷比起來，室溫暖如春，兩位老人對面而座，茶幾上空，是裊裊的霧氣，茶香滿室。

「怎麼樣？我這茶不錯吧？」柳南天縱聲大笑，「前兩天我去看老陳，看這茶不錯，就順了兩罐，咱哥倆一人一罐！」

「無功不祿啊！」劉華祺老人斜睨著柳南天，「你這個老傢伙玩什麼把戲我還不知道？早不看我晚不看我，有些人一出問題，你就的跑來了，你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啊！」

「誰出問題了？」柳南天故作詫異，「難道是晨林？怪不得你不讓他進來呢！」

「裝，你繼續裝！」

「好吧，我坦白！」在劉老強大的眼神面前，柳南天綳不住了，忍不住大笑起來，「我不怕你大義滅親嗎？楊雪是老方收養的孩子，又是老陳的孫婿，他要是犯錯誤就算了，關鍵這孩子還算不錯，我這不也是為了顧全大局嗎？萬一你下了死手，這不可惜了嗎？」

「他就沒有錯誤？」劉老哼了一聲，「不見得吧？我可聽說，他邊人眾多，與你柳南天的兒關係也不錯啊！」

「提起這個我就來氣！」柳南天悻悻的道，「沒一個讓我省心的！」

「兒大了，由不得老子嘍！」劉老深有同，「就我家那不的東西，居然設計這樣一套讓老子鑽，老子本來不想來的，可轉念一想，為什麼不來，過來看看他們的醜態也好！」

「原來你都清楚啊！」柳南天哈哈大笑，「看來我多管閑事了！」

「不然呢？你以為我真老糊塗了？」劉老品了口茶，橫了柳南天一眼，「我們這些老傢伙，雖然招人嫌，但偶爾還是要睜眼看看的，老子們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不能讓這群敗家子們給敗了……」

兩位老人談笑風生，笑聲傳戶外，傳劉晨林耳中，劉晨林忍不住哆嗦起來，不知道究竟是因為父親，還是因為天氣太冷……

這一夜，陳相龍終究還是沒有等到楊雪的接見，未到天明，陳相龍便起離去，省委家屬院有太多與他知的同事，陳相龍不願別人看自己的醜態。

但是，廣南的行仍在繼續，陳志揚在賓館度假般的生活結束，被廣南省委檢察院以殺人罪提起訴訟，正式進法律程序，至於馬振卿和錢曉，也因為貪污賄被紀委雙規，可以預見，兩人的餘生，將在牢獄中度過。

但所有人都明白，這些不過是杯水車薪，能不能消除劉老的怒火，源還在於楊雪。

「還是向劉老認錯吧！」

謝明的辦公室里，謝明居高臨下的著楊雪，「小楊啊，有些事認個錯，反而好些，雖然大家都知道不是你的錯，但事畢竟與你有關，又被那個記者當眾曝了出來，你堅持下去，一旦惹劉老了真怒，問題會更嚴重！」

「我知道了！」

對於謝明的好意提醒，楊雪不置可否，畢竟，在那張老於世故的臉上，他看到的是真誠，是善意。

謝明諄諄教導了一番，方才讓楊雪離去，只是，目送著楊雪的背影，謝明閉上了眼睛，後仰，輕輕的搖晃著椅子，任自己隨著椅子晃著。

中午，財政經濟部部長李雲飛到廣南考察，謝明與劉笑平坐陪，吃飯的間隙，劉笑平輕聲向謝明道：「明，聽說楊雪同志在劉老那兒，你知道嗎？」

「有這回事？」謝明訝然，他不由得回想起上午的一番談話，難道楊雪真向劉老認錯了？

如果那樣的話……楊雪或許就完了！謝明不聲的舉起了酒杯，遙遙向李雲飛示意……

謝明想得沒錯，楊雪確實在向劉老認錯，在省委療養院等了一個多小時，劉老終於肯接見他，楊雪抓住起會，向劉老坦承了花園區拆遷事件的來龍去脈，包括自己如何理，然後向劉老認錯，承認自己犯了僚主義作風，沒有將事追究到底。

「這麼說，你非但沒有錯，還是被冤枉的了？」劉老冷冷的看著楊雪，一字一頓的道：「楊雪同志，這就是你的態度？」

形勢江河日下，劉老滿面怒容，似乎隨時都可能發作，楊雪依然平靜，「劉老，我確實有錯，但絕沒有與陳志揚之流同流合污！」

「胡說八道！」劉老暴喝一聲，警衛員立刻沖了進來，警惕的著楊雪，劉老盯著楊雪，「沒有錯你向我這個老頭子認什麼錯？你可以走了，我會如實向中央反映這件事的！」

楊雪遲疑了片刻，還是站了起來，誠懇的道：「劉老，我不知道你聽說了什麼，但是我可以保證一點，我問心無愧！」

楊雪說完，轉就走，但剛到門口，便聽到後傳來了哈哈大笑聲，楊雪回頭一看，頓時呆了！

柳南天與劉老笑的前仰後合，楊雪瞬間醒悟過來，柳南天已經代他向劉老解釋過了，剛才的一幕，不過是劉老和他開的一個玩笑！

只是，這玩笑可夠嚇人的！

「坐吧！」

劉老笑容滿面的指了指對面，「小楊同志，這兩天委屈你了！不過，作為一名領導，每時每刻都要經這樣那樣的非議與指責，我們能做的，便是堅持自我，就像你剛才說的，做到問心無愧！」

「謝謝劉老的教誨！」

楊雪這才轉向柳南天，好久不見，柳南天依然神健碩，神采奕奕，柳南天拍拍楊雪的肩膀，「楊雪，放心大膽的干吧，我們這些老傢伙都在看著你，都在為你保駕護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