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秋雨忽至，窗外夜風清冷，風聲、雨聲悄然回在午夜的天空，幽靜，浩瀚，深不可測，彷彿這世間的人心。

不知從何時起，楊雪習慣了在這樣的深夜，獨自一人站在窗前，久久凝窗外浩瀚無垠的黑夜。

謹言，深思，慎行，是為之道的六字真經，但要做到六字，卻要付出常人無法想像的代價，圈外的人，看到的只是員的風無限，卻想像不到他們風的同時，亦承著重。

江海，南風，廣南，這一路走來，楊雪經歷的風風雨雨，看似一帆風順，但楊雪心裡清楚，他並沒有做到一染不染，也沒人能做到一塵不染，場呆久了，任何人都會存在一些灰的地帶。

如果沒有方明景的存在，楊雪或許本無需考慮這些，他的地位，後的陳家，還有軍委的一干老人，都可以替他遮風擋雨，而且，也沒有多人敢與他為敵。

但是，有了方明景的存在，一切變的不同，這些灰的地帶，甚至可能為致命的弱點。

所以，楊雪才會亦步亦趨，哪怕是面對張偉的挑釁，哪怕是在廣南省，楊雪的地盤，楊雪也只是用私下的力量解決，然後從錦夢集團手，還了一招。

稅務稽查，既是楊雪的出招，也是對方明景的試探，無論方明景如何回應，楊雪都有后招應付。

所以，這一步楊雪走得極慢，極穩。

然而奇怪的是，方明景遲遲沒有回應，就連張偉，也沒有任何的作。

不，應該說是作終止，在廣南廣電中心，楊雪看到了後的張偉，只是，張偉在接完一通電話之後，便停止了腳步。

與財雄勢大的方明景不同，錦夢集團是張偉的本，張偉只有錦夢集團，沒有錦夢，他什麼都不是。而稅務稽查，是懸在張偉頭上的刀，只要楊雪願意，刀隨時可以落下，切開張偉的咽。

是什麼力量，能讓張偉無視這樣的一把刀？

是你麼？

楊雪的腦海中，浮現出方明景的面容，也只有方明景，才能令張偉驟然改變決定，也只有方明景，才會令張偉信心十足。

悄然之間，一雙如玉的雪臂，自后環住了楊雪的腰，楊雪能覺到那的，鼻間，則傳來淡淡的清香。

楊雪轉過了，將那的擁懷中，在這一刻，他放下了心頭的深思，重承的久了，便習慣了。

同樣的夜，萬籟俱寂的長街，一輛黑的別克，悄無聲息的劃開夜，駛錦蘭賓館。

別克之後，一道閃電悄然而至，接著，雷聲響徹雲霄，閃電的華之中，一輛紅旗尾隨而至，司機目送著別克在視線中消失，方才拿出手機彙報：「鄭書記，他進去了……

清晨，明，夜雨洗出了一片碧藍的天空，隨著上班時間到來，廣南省政府漸漸喧鬧起來。

兩輛紅旗一前一後駛省政府，謝明端坐在車裡，面無表的向書黃希林道：「上班后請楊雪同志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黃希林答應著，眼睛的餘掃視著後面的紅旗，雖然那車牌號是六號，但誰都知道，楊雪是如今廣南的三號人。

能讓謝明鄭重其事的用個「請」字，廣南恐怕也沒有幾人了吧？

謝明的車駛到了樓前大門，黃希林搶先一步下車，護著謝明安全下車，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喬春雷亦在做著同樣的作，雖然兩者級別不同，但黃希林艷羨的著喬春雷。

謝明已經老了，楊雪卻如日方中。

做為書，沒有人不想為這樣的領導服務。

但想歸想，黃希林依然將自己的工作做得盡善盡，搶先一步進謝明的辦公室，將窗戶打開，將謝明喜歡的龍井泡上，然後方才回到自己的辦公室，給喬春雷打電話。

楊雪步謝明的辦公室之時，謝明正在看一份文件，看到楊雪，謝明將文件遞給楊雪，原來是花園廣場奠基儀式的程序，楊雪瞥了一眼，卻意外的發現，與會的領導中，除了汪啟程之外，還有一位老領導，劉華棋。

參加過三大戰役，歷經國家興榮的老將軍，也是老一代革命家中碩果僅存的幾位之一。

看到楊雪的神，謝明笑道：「劉老祖籍廣南，這些年來一直關心廣南的經濟發展，此次花園廣場建設，咱們特意安排人過去請了劉老，並沒有抱多大希，沒想到劉老居然答應了！」

這些國家級的元老，輕易是不到地方的，肯到廣南，確實是廣南的榮耀，只是楊雪皺起了眉頭，「奠基儀式和記者招待會要持續兩個小時，劉老的能得了嗎？」

「這你不必擔心！」謝明輕鬆的道，「劉老不錯，現在還每天堅持游泳呢，兩個小時不問題！」

楊雪心下稍安，這才將奠基儀式的文件看了一遍，儀式分為三個步驟，領導發言，奠基，記者提問三個環節，過程組織嚴，楊雪沒有提出異意，像這種大型活，辦公廳經驗富，不可能出現問題。

只是，楊雪看完文件抬頭，發現謝明悄然將視線轉向了一旁，似乎剛才一直在注視自己，神亦有些異樣，不過很快，謝明便恢復了常。

到省部級，沒有人能輕易看，楊雪也不例外，更不會在意謝明的稍許異常，當下道：「還有事嗎？」

「是還有件事！」謝明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中央正在研究廣南立經濟特區的事，計劃是放在寧州、春兩地，你有興趣的話，可以提前著手！」

「有這樣的事？」

楊雪有些吃驚，讓他吃驚的，不是立經濟特區，而是這麼大的事，他居然一無所知。

既然立經濟特區，必然會給予經濟特區超然的地位，區委書記極有可能是正省級幹部，高層的重視，資源的傾斜，經濟特區的功順理章，而伴著功的過程，土地升值，經濟飛速發展，區委書記的權力，將會變得炙手可熱。

謝明所說的興趣，便指的是這個。

謝明沒有回應楊雪的質疑，但他的神，表明他並非信口開河。對於楊雪的吃驚，謝明並不意外，他也是在一刻鐘前方才得到消息，謝明心頭生起了些許快意，這便是差異，一刻鐘的時間，足以為功和失敗的分水嶺。

「我知道了！」

楊雪欣然起，與謝明相視一笑，便回了辦公室，這個消息對他非常重要，在場，一個機會，便可能改變未來的命運。

然而，楊雪向陳凌風求證之時，陳凌風卻無奈的笑道：「你們這些人還真是上通下達啊，這邊剛剛討論過，連半個小時都沒有，你那邊居然就知道了！是，高層確實有考慮，為了充分利用沿海地區的地理優勢，將寧州、春打造為經濟特區，但落實，可能還需要一段時間！」

經濟特區的立，班子的建立，經濟特區的定位，實施起來千頭萬緒，必然需要漫長的時間，楊雪並不意外，但陳凌風說剛剛討論了半個小時，卻著實驚了楊雪，謝明從哪裡知道消息的？

一直以來，楊雪雖然與謝夢華分分合合，但不妨礙楊雪了解謝明，謝明在高層並無太多的支持，這麼核心的消息，謝明似乎不應該知道。

也許，自己並不了解謝明。楊雪心中忽然泛起了一個念頭，他看到的，只是謝明的表象，謝明的背後，有著許多不為人知的。

而謝明今天與他的談話，便是在向他傳達這樣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