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夜是被外面的吵鬧聲醒的。

先是有孩的聲音，后是男人低沉的怒斥，讓安靜一些，別吵到屋里的人。

皺了下眉，扶著柜慢慢走到臥室的門前。

陸忱星還在仰著臉和父親爭吵:“唐夜到底怎麼了，為什麼不讓我見！”

“只是在睡覺。”陸懷淵道，“你下去等，吃飯的時候自然能見到。”

“這個時候睡什麼覺！”陸忱星還是不信，“是不是不舒服，病了嗎？為什麼你不告訴我！”

男人沉了臉，出聲對一旁的傭人吩咐道:“把小小姐帶下去，不準再靠近這層樓。”

“陸懷淵。”

后，人沉靜沙啞的聲音響起，“我兒想見的人是我，你做決定之前是不是應該先問過我的意見？”

門應聲而開，男人一回頭就看到人穿著單薄的睡站在原地，他眉心一蹙，忙下外套搭在肩膀上，“你怎麼起來了？是不是吵醒你了？”

陸忱星更是直接就撲了過去，唐夜一見，才覺得心底的千里冰封稍稍融化了些，沒理會陸懷淵的話，反手抱住孩，微笑道:“這才幾天沒見，你又長高了這麼多。”

陸忱星抬頭，用近乎審視的目把上下看了一個遍，打掉了過來的手，不高興道:“你怎麼突然把我送回爺爺家，自己跑到這里來？還有個太爺爺，我見都沒見過。”

聽著的埋怨，唐夜心里也自責不已，“陸家有人欺負你了？”

說完這話，立馬就到后那兩道深邃沉峻的目。

也不知是對陸家人怨念有多深，為什麼總覺得誰都要欺負兒一樣？

陸忱星倒是笑了，自豪地顯擺道:“怎麼可能，有我大姑姑在，誰敢我？”

聽提到“大姑姑”三個字時的雀躍和發自心的歡喜，唐夜的表僵了下。

“你很喜歡你大姑姑？”問。

陸忱星眨眨眼睛，“對呀，大姑姑對我最好了，我當然喜歡。”邊說還邊扯了扯人的角，有點委屈，也有點不解，“我聽說這園子是爸爸買下來的，這麼多房間，為什麼不把大姑姑接回來嘛？”

唐夜的雙眉輕輕皺了，低頭著被孩拽著不停搖晃的角，心里生出莫名的不是滋味的滋味。

陸懷淵卻在此時接過話來，一貫的風雨不安如山，“酒店方便一些，你大姑姑還有事要理，莊園離市中心太遠。”

陸忱星安靜了兩秒，看向唐夜，“是嗎？”

孩眼睛里那些不加掩飾的東西刺中了人的心臟，被的直白問得無可躲藏。

陸忱星繼續道:“大姑姑說你不想見，所以爸爸不讓過來，只讓住在酒店里。”

說著，視線在男人和人上流連了一圈，最后又重新看向唐夜，問出了方才的問題:“是嗎？”

唐夜微微收攏了沒有傷的手掌，指甲嵌進掌心，“忱星……”

“是，還是不是？”陸忱星不閃不避，執著得很，“你為什麼不回答我？”

“你大姑姑說著玩的。”陸懷淵也看到人被質問得更加蒼白的臉，心中一疼，摟過，居高臨下著陸忱星，以一種不容置喙的姿態道，“你就拿這種莫須有的事來質問你媽媽？到底誰才是你媽媽？”

陸忱星被訓斥得很不服氣，“既然是莫須有的事，那我現在就給大姑姑打電話問要不要過來！”

唐夜一，像是慌地想要阻攔。

可是到孩那夾雜著疑和厭惡的目，突然心里宛如被一只手攥著，絞得難。

“陸忱星！”男人拔高了嗓音，“站住！”

陸忱星被這麼疾言厲地一喊，眼眶都紅了。

唐夜嵌進掌心的指甲更深了幾寸，深呼吸，輕聲道:“你這麼想和生活在一起嗎？”

陸忱星頓了下，回答:“可是我從出生就和生活在一起呀。”

唐夜看著孩黑葡萄般的大眼睛，心中糾結得無以復加。

忽然想問，如果一定要你在大姑姑和我之間選擇一個，你會怎麼選？

可這話，問不出來。

因為害怕聽到答案。

討厭的人，和兒親無間。

為母親，有脈親相連，卻連這樣一個簡單的選擇疑問句都不敢問出口。

但，沒別的辦法，陸遠菱陪伴了忱星五年，那是錯過的一切。

只能開口說:“好，我知道了，讓你爸爸派人去接過來吧。”

陸懷淵按在肩膀上的手掌驀地一沉，黑眸間劃過一錯愕，“夜夜？”

唐夜側過頭看他，面淡得出奇，“要我再說一遍嗎？”

男人長眉輕攏，低聲道:“你想好了。”

“我還有別的選擇？”唐夜垂著眼簾，“打出忱星這張牌，我除了退，還有別的選擇？”

人梢的笑涼薄又空曠，帶著深可見骨的嘲諷和疲倦，“我倒是想聽聽，到底有什麼非跟我說不可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