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手指微微蜷了下。
好像是退卻。
下一秒卻又仿佛下定決心,更變本加厲地纏住他,“我不懂,我不懂,我不懂!我就是不喜歡,我就是不喜歡你抱,你抱我吧!讓自己走!不是說可以自己走嗎?”
陸懷淵著怒火,“我再說最后一次,”這語氣已是不多見的警告,“這里不是你鬧脾氣的地方,如果再耽誤一分鐘,地牢塌下來我們都會被埋在這里!你以前就算再任也不至于到是非不分的地步,怎麼懷了個孕就變了這個樣子?”
唐夜被他說得怔住。
麻麻的心痛在心上鋪開。
沒辦法忽視的,一呼一吸皆是痛。
陸懷淵說完這話,怒意發洩出去,又看到人的怔忡和茫然,似是傷,心里有些微不可察的懊惱。
可是下一秒,深呼吸過后,卻朝他綻放了笑臉,輕慢嫵,說不出的涼薄,“你這是怪到我肚子里的孩子頭上了?懷了它就是會讓我變這個樣子,怎麼,你還想打了它不?”
“你不可理喻!”
唐夜的怒意也被激起,渾抖了片刻,猛地手——
“啪”的一聲,打在了莊清時臉上。
莊清時捂著臉,愕然看向,“你……”
“都怪你!”唐夜尖聲道,“老子早就應該讓你死在那些綁匪手里!早就不該救你!如果不是你,我和懷淵當年就不會分開!我和忱星也不會母相隔這麼多年!現在我才應該是他的未婚妻!你還活著干什麼,你為什麼不去死!”
說著,又要去打莊清時的臉。
揚起的手卻頓在了半空。
再也無法打下去。
因為,陸懷淵半側,把人完完全全護在了懷里。
這一掌若是劈下去,勢必打在他傷口崩裂的肩膀上。
陸懷淵放下了莊清時,已是怒不可遏,“唐夜,都他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鬧!和你講理是講不清了嗎?你說的對,比懂事善解人意這一點,你確實和清時差遠了!我是你沒錯,但你此時此刻的做法太讓人失了!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這一面!”
他的話如從九霄之上砸下來的驚雷滾滾,震得唐夜的五臟六腑都快要碎了。
——你說的對,比懂事善解人意這一點,你確實和清時差遠了。
——你太讓人失了。
——我從來不知道,你竟然還有這一面。
你從來都不知道,我竟然還有這一面。
良久,輕輕笑出了聲,“陸懷淵,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閉了下眼,退了那些快要涌出的什麼,再睜開時,眸瀲滟,清明一片,“你不知道的事太多了。”
重復著這句話,哆嗦著放下手,似是疲倦到了極點,“厲東庭,他在門外接你們嗎?你們真的能活著出去嗎?”
男人皺眉,聽到的語調里約出的孱弱和疲憊,想問是不是不舒服,想起方才假裝不舒服的事,又冷下臉,不耐道:“你的無理取鬧才是這里最麻煩最難應對的。”
一劍穿心。
被傷的人卻笑著。
“言則,還是我耽誤你了?”
男人下頷繃,無言地看著。
他什麼都沒說。
沒有肯定,也沒有否定。
一切,都在這藏著滿天飛雪、皚皚無垠的一眼里。
唐夜于是撒了手,任陸懷淵帶著莊清時往外走去。
不是不想攔,是實在,攔不住了。
陸懷淵剛走過一個轉角,就扶著墻彎下了腰。
喬治想跟上去,看到唐夜這般忍耐痛苦的樣子,到底還是停了下來。
外面還有顧況。
陸懷淵就算有三頭六臂,也躲不過顧況的槍法。
更何況,他還了傷、帶了個人。
方才就連護著懷里的人躲避唐夜的掌,都只能靠自己的肩膀和后背來擋刀。連手都不出來,他還想怎麼躲狙擊槍的子彈?
于是喬治俯,在唐夜耳邊關切地問道:“大小姐,你還好嗎?”
唐夜的臉是真的煞白煞白,冷汗不停地落,的開闔間,微微冒出一個字:“疼……”
喬治把槍掛在肩膀上,扶住,“我先帶您回墨那邊。”說完,把的胳膊完全搭在了自己肩膀上。
唐夜在頭暈目眩中想起什麼,虛弱地笑問:“你不是來殺他的嗎?把我帶回墨嵐那邊,他可就走了……”
喬治是個頭腦簡單的,聞言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卻沒細想,畢竟對方只是個疼得都不了的人,“沒關系,墨嵐安排了其他人埋伏在門口,他們就算活得過現在,也活不過下一個轉角——”
唐夜震了震,猛地回頭去看后的走廊。
空空,男人已經帶著莊清時走過了第一個轉角。
冷風撕扯著的皮,唐夜一寸寸收了拳。
再心灰意冷又如何。
再撕心裂肺又如何。
卻還是舍不得。
陸遠菱說的對,就是肋太多。
太多。
脖子上猛地被什麼東西砸中,喬治整個人僵了下,眼前一陣發白,卻沒馬上倒下。
唐夜亦是驚訝這蓄了力的一掌打在要害,居然沒讓他暈過去,這下可麻煩了……
喬治反應過來是被人襲了,眼神頃刻間變得狠戾,“大小姐,你這是要做什麼?”
唐夜格開他的擒拿手,彎腰急退,仗著材小從隙間退出來,跑到他后,寒聲道:“不干什麼!”
語畢,已經探向男人腰間的尖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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