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奴肅然的小臉上出幾分靦腆的笑容,垂首道:“是太常教導得好。”
青雀又跟著父親拍手附和:“阿兄,好!”
眾人不都笑起來。
阿姝又將阿黛抱到邊,笑著破奴道:“破奴,你方才還道,要給我們舞一遍新學的刀法,如今叔父來了,何不試試?”
破奴本有些靦腆的臉上愈多了分紅,可表卻是十分鄭重,到阿姝溫鼓勵的目,便用力點頭,取來木刀,立到一旁寬闊道上,垂首道:“請叔父指點。”
說罷,便提木刀一招一式,一不茍地揮舞起來。
其余四人皆目不轉睛看著,舞到妙,劉徇毫不吝嗇道了聲“好”,青雀與阿黛兩個也忙跟著拍手大贊。
半晌,待破奴舞畢,已是渾發熱,面頰紅,滿是汗。他卻不去,只用一雙的眼眸著劉徇,似乎十分期盼他的褒揚。
劉徇也不吝贊賞,朗聲笑道:“甚好,干脆利落,淋漓盡致,在你這個年紀,力量也算得上乘,假以時日,定能有大作為。”
破奴雙眼發亮,俱是滿足而自豪的模樣,拱手道:“多謝叔父。”
阿姝忙沖他招手,令他坐到旁,親自取了巾帕將他面上額角的熱汗干,又替他斟滿解暑的酸漿遞去。
一家人又在外坐了一陣,待同用過哺食后,三個孩子才各自回去,留阿姝與劉徇二人在一。
日頭已落,黑暗漸臨,正是黃昏時分。
阿姝自榻上起,與劉徇十指相纏,正要如往常一般往宮中其余地方散步,卻被他拉住。
朦朧黑暗中,他忽然出個神的笑來,拖住手轉往一旁的宣德殿中去:“我替你備了,你且去穿上吧。”
阿姝抬眸奇道:“夫君怎想起替我備來了?”
穿戴之事,自日常,到帝后禮服,素來都是這個做妻子的來打理,今日忽聽他備了,實在驚訝。
劉徇但笑不語,不但帶著宣德殿中,更取出塊綢,行至后,蒙住雙眸系。
阿姝眼前驟然朦朧,不由局促起來,不安地喚了聲“夫君”。
劉徇雙手攏在肩側,安道:“莫慌,我教們來替你更,我也去更。待一切都好了,便將這綢取下。”
阿姝仍有些張,只是因著信任他,遂抿點頭,由他牽引著予婢子手中。
阿姝雙目看不見,只能仔細聽著周遭的一切靜,被地由婢子們引著展雙臂,將上一一除下,又換上層層新。著才熏過的馨香的料,似乎察覺的繁復,自曲裾到玉玦,自羅到木屐,一應俱全,就連發髻都重新挽起,上了略重的珠翠。
待好一番折騰,一旁婢子們才齊聲贊道:“皇后這樣穿戴,比平日更了許多,教婢們都移不開眼了。”
阿姝仍被蒙著眼,聞言笑道:“我倒也許久未穿這般繁復的了,連平日皇后禮服也無這樣多的。”噙著淡淡的笑,回憶道,“大約如今日這般繁復的穿戴,也只有數年前,我在長安出嫁之時了吧。”
婢子們互視一眼,紛紛無聲抿而笑。
阿姝正因忽然的靜謐而疑,卻聽耳畔傳來極輕的腳步聲,接著便是劉徇悉而有幾分暗啞的嗓音,仿佛包含了濃郁的緒:“小兒,你今日甚。”
說罷,手替解下蒙眼的綢。
阿姝本已適應了朦朧黑暗,乍見明,不由稍稍瞇眼,片刻后,方發現,黃昏已至,屋外黑暗已盡籠罩,屋更是點上了燭火。
眼前的劉徇,量頎長,面目溫潤,一派謙謙君子模樣,更戴劉氏長冠,披袀玄禮服,竟是同數年前,在長安新婚那日所穿一模一樣。
阿姝有一瞬恍惚,忙側目去看鏡中自己,玄曲裾,羅木屐,大帶玉玦,輔以高云仙髻,竟也與當初的裝扮一模一樣。
“夫君,這是做什麼?”
劉徇一雙眼俱一不的黏在上,聞言后退一步,沖出手,出歡喜而溫的笑意:“今日,我來親迎新婦。”
眼前那張溫潤如玉的面目,與數年前長安那日的青年漸漸重合。
阿姝的眼眶漸漸泛紅,邊的酒窩卻深了。
將手放到他朝上的溫熱掌中,含淚低道:“夫君,阿姝來了。”
二人目織,在昏黃燭火中愈纏綿溫熱,令隨侍在屋的婢子們都有些容。
殿外,一輛輕便彩車已停在階下。
二人相偕門而出,一同登上那輛彩車,轆轆往長秋宮去。
這一路,點了宮燈,伴著蛙聲蟬鳴,由順著宮人牽引,仿佛回到那日在長安,阿姝作新婦,隨劉徇而去。
只是,那一日,新郎與新婦心思各異,俱不甚期盼這一場婚姻。而今日,卻是兩個心意相通,恩和睦,令人羨慕的眷,重走這一路新婚。
長秋宮外,既有宮人陳設婚禮所用之,更有數名樂師吹笙鼓瑟,滿面笑意的迎接二人到來,遙遙的便開始高呼祝福之語。
阿姝忍著即將溢出眼眶的淚意,由劉徇扶著步下彩車,一如當日般,行過沃盥、對席、同牢、合巹禮,最后結發,與眾人同飲祝酒。
禮,二人在簇擁之下,屋中,再行撒帳之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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