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本間恭汗了汗，連忙把原先想說的話嚥了回去，目送池非遲走遠。

池非遲順著街道一路走到街口，轉進一條巷子裡，在一條條巷子裡左轉右拐，找到一個僻靜地方撕下易容臉、換了服，纔到車站坐車回米花町。

本間總覺得自己跟別人沒什麼兩樣，對自己實在缺乏信心。

一個人聰明上進，有頭腦學習，也願意學習，這樣就已經比很多人強了。

而且本間上還有那種‘誰對我好、我就對誰好’的單純特質，在學生羣中，這種特質不算罕見，但跟其他外圍員候選人一比較，本間這樣的特質十分難得。

那些候選人要麼唯利是圖、連朋友都可以出賣，要麼自私狠毒、以折磨他人爲樂，沒幾個省油的燈，想要讓那些人老老實實爲組織做事，也要花費不心思去馴服，相比起來，本間這樣願意聽話的乖孩子會讓他省心很多，他自然也願意多給本間一點耐心。

另外，牛郎店其實於混的灰黑地帶。

那些牛郎會用盡手段從孩上榨取金錢，榨乾孩口袋裡的錢之後，把孩介紹進風俗業，讓孩出賣來供養自己，偶爾也會有孩付出過多、又得不到想要的回報，緒崩潰之下，衝到店裡用刀子捅傷牛郎。

欺騙與報復、傷害與被傷害，是牛郎店裡無時無刻都在循環的元素，在那種環境工作一段時間，人的道德觀念也會到影響，習慣之後，就會覺得傷害他人並不是什麼罕見的、了不起的大事。

而且大部分牛郎店跟極道勢力有聯繫，店主會定期給某個極道勢力上‘保護費’，這樣一來，店主對牛郎的管理、對店治安的維護，都會借用極道組織的影響力，像是‘你敢破壞我店裡的規矩，我就找極道大佬來把你沉海’的威脅，在牛郎店裡並不罕見。

本間在牛郎店工作的那段時間，必然會接到灰黑地帶的規則，因爲工作場所裡的年人都會說‘極道殘忍地對待叛徒是對的，是叛徒先違背道義’，因爲聽過很多、甚至親眼見過極道勢力的違法犯罪行爲，所以，在他說出組織有‘背叛者死’這種規矩時，本間很快就能接，不會像正兒八經的乖孩子那樣，天真地問他‘你們憑什麼殺人’。

還有，本間之前工作那家牛郎店的店主並不是什麼好人，那個店主不僅跟極道勢力有聯繫、會借用極道勢力的影響力來管理店鋪，還天在店裡鼓勵‘金錢第一’的價值觀，用盡手段來給店裡的牛郎洗腦。

對於本間這種容貌清俊、可以靠長相騙到孩、卻因能力不足或者狠不下心而沒有榨到錢的牛郎，店主會每天進行譏諷、挖苦。

‘賺不到錢的人就是廢……’

‘我收留你在這裡工作，你就是這麼回報我的嗎？’

‘不認真工作，你來這裡做什麼？好好想想你爲什麼要來這裡？別人不會因爲你善良，就對你恩戴德，你心疼別人，別人只會笑話你白癡……’

像是這種話，本間大概已經聽過很多次了。

那位店主……或者說那一類牛郎店店主的洗腦手段，會不斷強調兩點——

第一：做牛郎可以賺很多錢，我同意讓你來工作，是給你一個改變人生的機會，我有恩於你，所以你要激我、要聽我的話、要幫我賺錢；

第二：這個世界金錢至上，你的道德最是沒用的東西，只有把道德底線放低，你才能賺到錢，才能爲功者、爲人尊敬的人。

爲了增強洗腦效果，店主還會在店裡給那些賺到錢的牛郎更高的地位，會要求其他牛郎必須對銷冠畢恭畢敬，會給銷冠很多特權，也會允許賺到錢的牛郎對沒有賺到錢的牛郎進行辱、霸凌，甚至會引導並鼓勵賺到錢的牛郎、去欺負沒賺到錢的牛郎。

新人被欺負後，店主就會告訴新人——‘因爲你沒有賺到錢，是失敗者、弱者，所以你纔會被欺負’、‘要是你能當上銷冠，店裡就沒人敢欺負你了，大家只會尊敬你’。

而整個店裡的風氣、周圍牛郎店的風氣，也都在告訴新人——‘你賺到錢，才能把別人踩在腳下，你賺不到錢，你只能被別人踩在腳下’。

在這種洗腦手段的影響下，牛郎們的道德底線會一降再降，‘獲得金錢與尊嚴’的慾會被激發到極致，驅使牛郎們去從客人上榨取金錢。

本間在這種環境裡工作了一段時間，天被前輩欺負、被店主洗腦，自然會生出一種‘我要賺錢，我不做失敗者’的決心，而這份決心，大概也是促使本間同意加他們的關鍵。

說起來，他還得謝那位店主。

本間在那家店裡的工作經歷不是很愉快，對那位店主沒有好，離開那家店更是沒有毫留，但那位店主的洗腦已經對本間產生了影響，而且店主一段時間的洗腦，既低了本間的道德底線，又沒有徹底讓本間變唯利是圖的人，正好卡在他容易干涉、引導的程度。

別人已經幫忙完了最容易引起憎惡、遭遇目標反噬的洗腦環節，他出手就能接收一個乖巧懂事的屬下，遇到這種機會，他實在沒理由拒絕……

綜上，本間本不是那種‘跟其他人沒什麼兩樣’的人，只是本間站在個人角度，沒辦法看到自在他這裡的優勢，纔會想不明白自己爲什麼會被選中。

也正因爲本間已經被那位店主洗腦差不多了，本乖巧又懂事，他不需要對本間施加太多力也能達目的，所以他也樂意態度友善地對待本間。

他倒也不是給本間優待，只是不同的人，需要用不同的方式來通。

以鷹取那傢伙來說……

鷹取認識他的時候，就已經是個經歷過不危險、敢刀槍的賞金獵人，雖然鷹取過去好像沒賺到多錢，但那份桀驁不馴的脾氣比很多賞金獵人都要重，要是當初他不把槍口抵到鷹取腦門上，鷹取恐怕不會正視他的存在，更不會認真地去聽他說什麼。

而要是他初次見面就把槍口對準本間，估計會把本間嚇得不輕，這樣對他拉攏本間進組織並沒有好，他自然不會那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