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是個胡子花白的老頭,眼窩有些深,厚重的眼鏡片幾乎遮住了眉,“歲清來了?那個小姑娘沒過來嗎?下次帶個朋友,你一個孕婦多不方便,快進來。”
這家醫院都是邢家的,邢寶和一句話,讓醫生給餘溫了更多的照顧。
餘溫站了太久,腳底有些發腫了,停頓了幾秒往前走去,下一秒遲書托住的兩個胳膊,整個後背都著他的,這姿態就像他在教一個剛學步的嬰兒,生怕對方摔了。
醫生推了推眼鏡片,看遲書的時候整張臉前傾,一雙眼瞇著,“這……這誰啊?”
“朋友。”餘溫先一步開口,能清楚的覺遲書攥著胳膊的手發了點力。
“我還以為是孩子的父親呢。”醫生側過,讓遲書扶著餘溫進去,繼續念著之前的話題,“按照你這拚命保孩子的勁兒,隻怕五百安胎針都下不來,你打算一個人承?看你是個老實本分的姑娘,是不是被男人給騙了。”
診室一片窒息的沉默,遲書扶著餘溫坐在椅子上,他像是一尊神一樣站在後。
“你要是被騙了,你去找邢先生幫忙,在古晉城裏,邢家幫你出頭,就沒誰能欺負你。”醫生關上門,帶著手套,“你跟我個底,這孩子是不是邢先生的,我保證不說出去。”
餘溫差點從椅子上下去,後的遲書差點將椅子扶手給攥碎了。
“您怎麽會這麽問?”餘溫有點震驚,畢竟跟邢寶和見麵的次數寥寥無幾。
“還不是邢先生幾次打電話到醫院確認你的況,連邢家的人都過來確定你肚子裏孩子的份,生怕你懷的是邢家的孩子,怕將來跟他們爭家產唄。”醫生已經掰完了藥瓶,用針管將裏麵的藥幹。
餘溫站起來,稔的開服,將肚子出來,然後將寬鬆的服拽在後繃住。
遲書站在餘溫的邊,看著針頭直的進餘溫的肚皮上,直到整個針頭全部進皮中。
小姑娘們連手破點皮都會哭的,卻眼睛不帶眨的看著。
遲書轉過頭臉去,一雙眼木訥的看著窗外的景觀,優越的鼻梁像是一道山峰,抿著,角略微向下。
“你朋友怕打針啊。”醫生講藥劑慢慢的推進去,忍不住嘲笑起來,“又沒有你上,都不敢看。”
餘溫見過遲書打針,他著胳膊,裏叼著煙,一臉的輕鬆。
“怕。”遲書看著針管,“這兩天還要繼續打嗎?”
“對,明天打肝素,這個打著比較疼,昨天還有個孕婦在這裏哭的斷氣,差點送急救室去。”醫生摘下手套,“你明天繼續做檢查,你的況很不穩定,不過你養的很好,能保胎真的不容易。”
餘溫將服落下來,剛打過針的地方很疼,“那就不打攪了,我先回去了。”
遲書手扶住,手上的作更加小心。
兩個人才出去,卻見兩個保鏢正跟影子一樣站在門口,生怕遲書溜了,其中一個推了推墨鏡,“我先去開車了。”
遲書帶著走出診室,沉默許久的他終於開口,“早知道你要遭這麽大的罪,說什麽也不讓你要這個孩子,當初真是瘋魔了,明知道你不行。”
餘溫上沒多力氣了,全靠遲書的手臂托著,“我不後悔。”
他的上還帶著沐浴的果香味,聞起來讓人舒服,餘溫都覺得奇怪,明明自己也用,味道總是很容易消散。
才走到電梯口,餘溫看了一眼隨其後的保鏢,“你幫我去借個椅吧,我上沒勁兒,一會下樓還得走路。”
保鏢看了一眼遲書,似乎不大放心,畢竟邢寶和說了,遲書要是溜了,他們一整年的獎金都沒了。
“沒事,我都這樣了,他再不負責,也不會丟下我跑吧。”餘溫笑起來很勉強,“諮詢不遠,你先過去問問哪裏有。”
遲書見一直彎著腰,隻有牆角一個攝像頭,等保鏢一走,便站直將嚴嚴實實的擋住,然後掀起的上,目落在剛才的打針的位置,紅紅的一個點,像是被蚊子叮咬了一樣。
“沒事。”餘溫扯下服蓋住肚子,“先走吧,電影打算什麽時候上映?首映我一定會看的,不知道那時候孩子生出來沒有,萬一正好生孩子的時候首映,電影院裏得流滿地,你得避開預產期。”
這個時候還能開玩笑,連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悲的。
遲書的脊背瞬間僵,扯了一下角,“後期製作麻煩的,得兩三年才會上映呢。”
“我還以為你很趕呢。”餘溫看著電梯數字漸漸地變小,轉頭看了一眼遲書,竟然發現他眼角有一點細紋,詫異的出手去,“天啊,你也會老。”
“想什麽呢。”遲書的手著運服的兜,明明沒那麽穩重的打扮,看起來卻帶著一點滄桑,“也不知道你看不看得見我頭發花白的樣子,你得嫌棄死我,我最好死在最好看的時候,我這一輩子在你的眼中沒醜過。”
電梯下來了,門被打開的時候,裏麵站滿了不風燭殘年的人,或是坐著椅,或是拄著拐杖,這樣的景實在是讓人心酸。
“走了。”遲書後退著進去,手按下電梯。
電梯門關上的剎那,這才看見,滿電梯的人裏,隻有他一個黑發人,的心一,不知道為什麽有種要將遲書給拽出來的想法。
果然幾分鍾後,餘溫被邢寶和給訓斥了一頓,保鏢在一旁叉著腰等著,眼神都能殺人。
“你怎麽想的,好不容易他回來,以後你可就難見他了。”邢寶和氣道,“你現在的也不適合坐飛機,實在不行我讓機場給他扣住,人可不能走。”
餘溫著電話,眼眶泛紅,“讓他走吧,他不是幾個保鏢能扣住的人,他國還有工作要忙。”
“你真傻,真的。”邢寶和長歎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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