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九兒離開后，蘇景行曲指，手中的珠子猛地彈向斜對面白雪皚皚的屋頂房檐暗影。

『嘭』的一聲。

積雪被衝擊得簌簌而下。

紛紛揚揚中，一緋影驚鴻般落下。

落地的段容挑眉，嘖了聲，「下手這麼毒，是想要打一架？」

蘇景行黑眸清清伶伶，「你現在的狀態，必輸無疑。」

「那倒未必，這些年，功夫落下的可是你。」

剎那間，一紅一白兩道影起手來。

一個若妖，一個似蓮。

截然不同又被命運綁在一起的兩個人。

相生，又，相殺！

雪紛飛中，仿若回到了稚之年。

那時候二人的娘蘇大小姐還在世。

他們出生的時候被分開，抱走誰，留下誰，他們自己沒得選。

但後來，蘇大小姐給了他們一次機會。

給了一次他們可以自己選擇的機會。

也是比武，誰勝誰先選！

蘇景行勝了，他選『明』。

段容自然只剩下『暗』。

其實，那時候便註定了。

選了明的人，若勝，必是高不勝寒。

若敗，必是首異不得善終。

而選了暗的人，若敗，必被千刀萬剮，不得好死。

便勝，也只能一輩子活在黑暗中，即便有無數個份，無數張臉，卻永遠不會有自己的姓名，只能活幽暗中見不得的魑魅魍魎。

明或者暗不存在誰優誰劣，只是優先選擇的人，多了優先選擇的機會。

院子里的積雪被震得紛飛一片，其中手的兩個人幾乎已經看不到對方的表和視線。

不是生死之戰，卻殺伐滔天。

陡然，段容手中的劍被擊飛。

蘇景行冰冷的長劍指向他脖子，僅三寸之距。

遠遠的，便是一直跟著這兩人的，知道些的影衛，這一刻也有些拿不準。

張得一口氣提到了嚨眼。

段容卻不甚在意的一笑，垂眸看了指著自己的長劍一眼，「又是你贏了，我也很無奈啊。」

「我還沒到讓人憐憫的時候，特別那個人是你。」蘇景行收劍，冷冷的轉。

暗的影衛這才大大吐出那口氣。

這兩位之間的關係一直很微妙，既是共生的關係，又非常危險。

危險到似乎容不得一點閃失，否則，必然刀劍相向流河！

好在，這兩人其中一位故意輸了，另一位到底也沒下手殺他。

到底是兄弟啊……

雖然也都是滄禹皇家脈，但他們上終究也還流淌著蘇大小姐上那種有有義之人的。

蘇大小姐應該可以瞑目了。

為何而死？

最怕見到的，為了權利或者別的，最後兄弟反目的事並沒上演！

此時此刻，段容手一揚，把什麼東西直接朝蘇景行拋去。

蘇景行沒回頭，卻準確接住。

那是一張滄禹所有暗道道室之類的布局圖，以及調滄禹所有『影子』的令牌。

「我輸了，按規矩，總要付出點籌碼。我會把我為數不多的那點人全部撤走。撤出滄禹。」

其他那些影子雖是他培養，但培養的時候便是讓其只認令牌不認人。

「至於外面其他國家那些，我先替你看著。等你把滄禹完全打整好了，我們再比一場。」

蘇景行依舊沒回頭，「呵，你這麼迫不及待撤出滄禹，是想撂挑子，還是怕我……殺了你。」

段容眼眸微瞇，似笑非笑，「那要問問你自己心了。」

明皇暗帝之爭，亦在這一代結束。

……

段容也離開后，只剩下一院子紛的雪和寂冷的宮殿。

蘇景行著令牌，著眼前這片被茫茫白雪覆蓋著的諾大宮殿。

他在想，如果當初，自己和段容所選不同，今日又是什麼景？

如果阿九不是這樣的阿九，而是一個普通姑娘，自己似乎會有機會？

不，便是自己和段容所選不同，自己只怕也不會有機會的。

阿九要真是個普通姑娘，即便生死關頭，都未必會來滄禹。

便是來了，也做不出來給自己催眠，給自己下蠱的事。

若只是一個普通姑娘，的父輩定會給留下更明顯的線索，或者直接要他們『報恩』。

便是膽子大些，最多不過上門來見他，就算不協恩圖報，但也是那個意思。

而不管是哪一種，他便是會相救，也絕不會對那樣的阿九另眼相看。

世上沒有如果。

阿九就是這樣的阿九。

所以來了滄禹，甚至沒給自己留後路。

那麼最後呢，即便不知道真相，即便段容真的死了。和自己順利親，就完嗎，就會幸福嗎？

蘇景行角一抹然。

不會的。

自己心裡眼裡容不得沙子。

便是阿九無論心都再不提起段容，自己依舊會介意。

而阿九的子，哪怕沒有明確頓悟自己對段容的，這樣的子，潛意識的喜好也會影響真正的快樂……

再換個直白些的話說。

若阿九最後即便認清了自己對段容的，但因為先來招惹自己而疚，而還是決定嫁給自己。

這樣的阿九，一樣，也完全失去的魅力了。

阿九，就該是知世故而不世故，任何時候都能遵從自己本心本的率姑娘啊……

而這樣的阿九，在皇宮這樣冰冷無趣的地方，又怎會快活。

蘇景行微不可聞的自嘲笑了聲。

原來一切早就註定。

但他還是忍不住想，如果最初的最初，阿九找到他的那一刻，就像阿九說的那樣，他更『勇敢』一些，或許，會不會不一樣？

轉而角然嘲諷更濃。

沒有什麼會不一樣。

格決定命運那句話不假。

於他，於阿九，於段容。

皆如此。

而這世上，更不會有如果。

……

皇宮門口。

風雪中，停著一輛不起眼的樸素馬車。

一個形傾長，模樣普通的侍衛從宮門出來。

走到那輛馬車跟前時，侍衛眼睛微瞇，角含笑，「看來，有人不請自啊。」

馬車簾子被一隻瑩白的小手挑起，紅眼睛彎彎，「你不該誇我嗎。不但猜到你必然隨後也會來皇宮，還猜到這輛馬車是你的。」

侍衛低笑了聲，彎腰進了馬車。

九兒看了看他臉上的葯皮面以及上的侍衛服，有些嫌棄，「咦，哪裡弄得，製濫造得很吶。」

「裝點下門面，能忽悠一下外面那些人就。畢竟……」

『侍衛』眼尾微微揚起，舉目遠眺，「段容已經『死了』。滄禹『暗帝』，這個本就不被老百姓知道的存在，更該無聲無息湮滅了。暗帝明皇什麼的，早該合二為一。」

九兒撲上去，抱住他的腰，「蘇景行知道啊，我更知道啊。」

段容回眸。

便是易了容，他燦然一笑，也是無邊風月疏狂。

他似笑非笑瞇眼點了點小鼻尖，「怎麼，你以為我在意從不被人知曉過又無聲無息消失？」

「你當然不會在意。」權利他都可說拋就拋，又何須在乎那種虛名？

九兒暗的盯著他，「所以，我想說的是，你肯定不是對我一見鍾。更不可能因為我是我，是父親們的兒，你便會對我有超過常規的太多不同。」

「所以，」九兒瞇眼湊近，灼灼問，「為何一見面就對我那般親？」

「我們以前是不是見過？」

男子低低笑了聲，意有所指，「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