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下眼觀鼻鼻觀心,面上八風不,「是屬下多。」
心底暗暗腹誹,難道主上你不關心嗎?
「主上,宮裡傳來消息,滄禹皇帝果真沒讓人深究十公主的事。」
「意料之中。」段容漫不經心。
下屬斟酌道,「皇後派去那嬤嬤手時,我們的暗探全程在旁邊,事實上,是可以想辦法救下十公主一條命的。」
主上雖說要徹底廢了十公主,但原計劃沒準備要一條命。
段容角勾起一點奇異笑容,「你很憾?」
「屬下不敢。屬下的意思是十公主死有餘辜!」
可不是死有餘辜,十公主可是計劃利用宮宴害阿九姑娘!還是非常齷齪那種手段,準備把阿九姑娘送到父皇的床上去!
雖然這只是十公主的一個安排,還沒等付諸行就被皇后的人殺了。
但有了這種心思,便是皇后不殺十公主,主上也會讓生不如死!
下屬說這話不是憾十公主死了,而是留著一條命的十公主其實對他們來說,多會更有用點。
以後都還用得上。
不過現在,死了便死了吧。
心腹下屬想到另外一件事,「主上,還有一事,是大景那邊傳來的消息……」
「西域聖教和大景皇帝的勢力都在暗中找阿九姑娘。我們是阻止他們發現線索,還是……」
段容瞇了瞇眼,「不用手。」又懶洋洋道,「慕容九覺得可以讓他們找到的時候,自然會找到。」
「是,屬下明白了。」
說完這些事,下屬還是著頭皮碎心地來了一句,「主上,就讓阿九姑娘這樣住在外面了嗎?」
段容妖冶的眸子微瞇,似笑非笑,「我看你們一天的確太閑了。」
「屬下多。」
不過話是這麼說,夜半三更時,出來辦事的段容影一閃而過落在離丞相府不遠的地方。
夜中,段容看了丞相府一眼。
幽幽的開口,「小丫頭,還真不回了。」得要命的聲音,帶著些想掐死的衝。
丞相府,九兒沒睡好。
好不容易才勉強進迷迷糊糊狀態時,九兒腦中便陡然浮現一場燃燒著大火的畫面。
一席華麗黑袍的男人立於熊熊烈火中。
他笑,輕狂不羈,灑又自負,淡了三千世界。
「我慕容朔就算要死,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你們算什麼東西?」
九兒拚命想手抓住,但完全不到。
還沒從一席黑袍的男子湮滅在火中緩過神來,畫面中,眼前又變了一片紅彤彤喜,才十歲的自己笑的看著自己爹娘親。
剛好二歲的長孫與頂著那張驚艷世人的小冰塊臉給笑如花的娘親牽著紅禮服角從和長孫面前走過。
可得不得了。
正故意手試圖去撓長孫與的,總想逗這個打從出生到現在都沒說過一個字的妹妹有點反應,眼前的紅驟然褪去,又變了鋪天蓋地的縞素。
城牆上掛滿喪幡。
心口一窒,九兒突然一下從迷糊的狀態中醒來,猛地一下坐起了。
黑暗中,九兒的眼瞪得大大的。
四周除了王小謹的呼吸聲,就只有自己起伏不定的息聲。
好半晌,九兒抿了抿,重新躺了回去。
翌日。
丞相府剛有點響,九兒就再度睜開了眼睛。
此時此刻,王小謹也才剛剛輕手輕腳的下床。
見九兒無聲無息坐起來了,回頭的王小謹唬了一跳。
「阿九妹妹,我吵醒你了麼?」
九兒捂打了個哈欠,搖頭。
「你們丞相府的人都起來這麼早?來來往往的,這是在幹什麼呢。」
王小謹也不知道,有些不好意思,「阿九妹妹你沒睡夠就再睡會兒吧,我出去看看。我……讓他們小聲一點。」
九兒挑眉,笑的噎死人不償命,「你說的話他們會聽?」
王小謹,「……」
九兒已經利索的下了床,路過王小謹邊時還拍了一下,「哈哈哈哈,看你這樣子,逗起來好有趣。」
王小謹當然不會生九兒的氣,九兒是第一個也是唯一個不帶惡意會逗玩的人。
「阿九妹妹,你先等我一會兒,我去給你打洗漱的水進來。」
九兒也沒阻止。
王小謹蹬蹬蹬很快跑出去,九兒站在窗邊看著院子里爭相開放的各種花樹,微微愣了一下神。
昨晚上是怎麼了……
難道因為蘇景行的世,和自己那位便宜師祖,或者說義父有種莫名的相似,所以才讓想起舊事?
正在這時,王小謹打水回來,神異樣。
九兒一邊洗漱一邊隨口問,「怎麼了,你們丞相府果然是有什麼事嗎?」
王小謹都有些不可置信的獃獃道,「我剛剛聽到人說,長姐和將軍府段公子的婚期定下來了!」
吞了吞口水,「就在半個月後!今天一大早,爹宣布這個消息后,整個丞相府忙得都套了。」
九兒這倒是有點意外。
都不說昨天宮宴剛剛出了那樣的事,但凡是個有眼的朝臣,都會把家裡賜婚那些婚期盡量延後定一些,畢竟皇帝剛剛死了兒。
就算沒有宮宴那檔子事,別說貴為王丞相和將軍府段家那邊的地位,就算是普通小門小戶,也沒有前腳說定親,後腳半個月就親的啊。
哪怕是山裡吃不起飯的村婦,但凡還要一點點臉面,也要三兩月做準備工作吧……
「你爹怎麼想的?」
「我也不知道……」
王小謹後知後覺有些手足無措。
九兒瞟了一眼,想到昨晚上聽到的替嫁的事,低聲音道,「你當真要給王思思替嫁?」
「嗯,為了莊子上的娘,我必須要這麼做。若我搞砸了或者不做,我和娘就沒有生存之地了。」
九兒嘖了一聲,「丞相夫人和王思思說聰明確實聰明,說腦子簡單也是真的簡單。便是你這裡沒問題,事發后丞相也沒辦法,怎麼就不想想,你嫁過去那段容追究不追究?」
王小謹想到宮宴上見過的『段容』,聽九兒一說,整個人都張得下意識咬住。
九兒一看,無語了。
「我隨便說說,哎呀,你也不要怕。段容嘛,也不是那麼難以說話。我就問你,你自己喜歡不喜歡段容這個人,你是不是打心眼裡想嫁給他?」
王小謹沉默了一會兒,「我娘說過,為子,是沒有資格去選自己喜歡不喜歡的……」
「屁話!呃……我不是說你娘。我是說這種觀念是屁話。若不是自己喜歡的人,嫁人有什麼意思?」
「總之,你就告訴我,你願意不願意嫁給段容。」
王小謹垂頭,「阿九妹妹,我沒有選擇。」
又抬起頭來,努力沖九兒一笑,「我早就有這個覺悟和準備,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是我要付出的代價。阿九妹妹你也不用替我擔心。」
「就算段容再不好相,我替嫁過去后,只要好好孝順長輩,好好伺候他,規規矩矩,也不去管他。我想他應該也會願意給我一口飯吃的吧……」
九兒真是見不得這個恨鐵不鋼的樣子,「王小謹,你清醒一點,要讓你和你娘過上好日子,不是只有聽命丞相夫人和王思思這一條路。」
「你如果願意,我可以讓丞相只喜歡你們兩母。只寵你這一個兒,讓你娘來坐這個丞相夫人的位置,都沒問題。」
「我知道阿九妹妹你很有本事,你可以用藥之類的影響控制我爹的心,讓他只喜歡我這個兒。可是阿九妹妹……」
王小謹眼底一片潤,「我想爹是真心誠意喜歡在意我這個兒。哪怕他不在意,我也不想他為難。更不想用些傷害他的法子把他變得他不是他。他……」
眨眨眼,扭過頭去悄悄乾眼淚,「他是我爹啊……」
正準備說話的九兒了,卻什麼都沒說出口。
敏的王小謹發現異常的沉默,又立刻關心起來,「阿九妹妹,你怎麼了?」
九兒瞇了瞇眼,眼睛彎彎笑了小月牙,幾乎完全看不見眼睛程度。
「沒什麼,只是,我好像……也有點想我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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