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0);

  回府的路上，沈天舒心下琢磨。

  羅巧貞的病是胎裡帶的，耽擱了這麼多年，加上又大病一場，里虛得很，所以尋常滋補方子是沒效果的。

  所以開的方子裡，有兩味貴重的藥。

  這兩味藥非但貴重，而且難得，羅士忠竟然說自己家有，他又姓羅，難不會是荊州羅氏？

  羅氏家族是湖廣地區最大的藥商，家族生意不僅僅在湖廣有知名度，而且還輻到周圍如川蜀、貴州，廣西、廣州、江西等地。

  如果真是荊州羅氏，說不定今後還能再打上道。

  沈天舒回到沈府的時候，已經快到午飯時間，一進院子就覺得氣氛不太對勁。

  雖然也定規矩，但並不怎麼太約束丫鬟，平時也喜歡看幾個小丫頭說說笑笑。

  但是今天一回來，院子裡卻冷冷清清的，屋裡也沒個響，門口連個挑簾子的人都沒有。

  明玉上前挑起門簾，讓沈天舒進屋，上道：「這幾個丫頭該不會是玩瘋了吧，居然都沒人守著……」

  的話在看清屋形的時候戛然而止。

  一名四十多歲的婦人站在屋裡頭，新買的幾個小丫鬟在下面垂手站了一排。

  這婦人著褐棉袍，絳紫對襟褙子，梳著府中嬤嬤統一規制的髮髻，看上去卻比一般嬤嬤更加板正，半發都沒有，上的服更是平整得沒有一摺痕，渾上下都著兩個字——規矩。

  「楊嬤嬤您回來了？」明玉看到悉的影，眼淚差點兒沒掉出來。

  明玉並不是沈家的家生子，而是沈仲磊帶著家眷到永州府上任之後買回來的。

  進府後便被分到大姑娘房裡，跟著楊嬤嬤學規矩。

  楊嬤嬤如今是沈府中，唯一一個沈天舒生母劉氏從娘家帶來的人了。

  其餘的都陸續被許氏打發出去，楊嬤嬤得虧是沈天舒的母，才算是留了下來。

  沈天舒之前經常聽明玉說起楊嬤嬤的事兒，對楊嬤嬤難免有些忌憚。

  畢竟不是原主，作為將原主從小看大的嬤嬤，楊嬤嬤肯定不如明玉那麼好糊弄。

  楊嬤嬤看到沈天舒，忙上前見禮，然後道：「姑娘，老奴回來了，咱們院裡這是怎麼了？老奴一回來，竟一個面孔都沒了，這是出什麼事兒了？」

  「嬤嬤家裡的事兒都理妥當了麼？」沈天舒說著往裡屋走。

  楊嬤嬤抬手揮退了在堂屋裡站著的幾個丫鬟道：「你們該幹什麼幹什麼去吧，回頭等我騰出空來再給你們立規矩。」

  進了裡屋，明玉終於忍不住，一癟帶著哭腔道：「嬤嬤，您總算回來了，您回家之後，姑娘不知道了多委屈。」

  明玉說完也不等楊嬤嬤問，便把走後許氏和許毅豪是如何算計沈天舒的事兒，一五一十地講了一遍。

  不過還算有分寸，並沒有提沈天舒幫人看病的事兒。

  楊嬤嬤哪裡想到，自己回鄉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家裡竟然會發生這樣的事兒。

  「許玉真是欺人太甚，老爺難道就由著胡作非為麼？」楊嬤嬤氣得渾都在哆嗦，簡直不敢想，如果真被許毅豪得手了，今後沈天舒過的將是什麼日子，「老奴這就去找老爺，拼上這條老命也要問問他還記不記得當初對夫人的承諾。」

  楊嬤嬤裡的夫人，指的自然是沈天舒的生母劉雅軒。

  「嬤嬤不要衝，當時父親公差外出，並不在府上，否則許氏也不可能有那麼大的膽子。」沈天舒開口穩住楊嬤嬤道，「以為只要生米煮飯，就能我就範，也是想瞎了心。」

  楊嬤嬤聞言驚訝地抬頭看向沈天舒，沒想到平時弱好欺負的姑娘，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沈天舒嘆了口氣道：「嬤嬤，你以前對我說過的話，我雖然沒表現出來，但其實都記在心裡。只不過我當時念及許氏對父親一直溫，還給沈家添丁進口，而我不過是個兒家，早晚都要嫁人，跟也不會再有什麼瓜葛，就只剩下面子上的事兒了，所以一直不願意跟鬧翻，到時候讓外人看笑話，更讓父親夾在中間為難。

  「但是我萬萬沒想到，我的忍讓非但沒換來許氏的寬厚以待，竟然還敢算計到我的婚事和娘的嫁妝上面。經過這次的事兒，我才終於明白，嬤嬤當初說的都沒有錯，只有君子對君子，才能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而對許氏那樣的自私小人來說，的|永無止境，只會蹬鼻子上臉。」

  楊嬤嬤定定地看著沈天舒，眼神中有驚訝也有欣喜，還有很多沈天舒也分辨不出來的複雜緒。

  沈天舒眼神沒有閃躲，看著楊嬤嬤道：「嬤嬤不知道，那天在半山腰，我跟明玉已經被到絕路，當我冒著生命危險從山崖上往下爬的時候，當我跟明玉深一腳淺一腳趟著雪著凍逃跑的時候，我就已經在心裡下定決心，我絕對不會再對許氏心，我過的罪，吃過的苦，我要統統如數奉還。」

  明玉一想起那天晚上，在旁邊哭得更厲害了。

  「嬤嬤，您是不知道，那天雪那麼大，天又黑，姑娘手都磨破了，一雙腳凍得沒了知覺，姑娘長這麼大哪裡過這樣的罪……」 (5,0);

  楊嬤嬤眼底複雜的緒，終於漸漸變了欣，扯出帕子輕拭眼角的潤道：「姑娘若是真這麼想可就太好了，老奴就是立刻死了，也有臉去九泉之下見夫人了。」

  沈天舒拉住楊嬤嬤的手，道：「嬤嬤千萬不要說這樣的話，母親已經早早地舍我而去，嬤嬤難道忍心丟下我一個人孤零零在這人世間麼？嬤嬤得長命百歲，一直守著我才行。」

  楊嬤嬤回握住沈天舒的手，眼眶潤地說：「只要姑娘用得著老奴，老奴一定好生活著，跟著姑娘出嫁，帶小姑娘小爺呢！」

  「嬤嬤這話就扯遠了。」沈天舒滿腦子都是復仇，哪裡有親的心思。

  「對了，姑娘，老奴還帶回來一個好消息。」楊嬤嬤終於想起正事道，「舅老爺三年丁憂期滿，終於起復回朝了，補了杭州知府的缺，年後就要去杭州府上任了。」

  沈天舒聞言心下微，原主被許氏管束得，跟劉家幾乎沒什麼聯繫，但劉家卻一直記掛著，每年過年都有東西送過來，如今豈不正是主示好，拉進關係的好時候？

  「這可真是好消息，杭州人傑地靈，百姓富足，著實是個好去。嬤嬤今年備年禮的時候，記得單獨給舅舅準備一份厚禮，算我這個做外甥的一點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