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壽民笑嗬嗬的問道:「聽說昨日那道士又來了?還要捉什麼妖!不知捉的如何了?」
王崇一笑說道:「此人頗有些可憐之,卻不是捉妖的道士,隻是想要討些江湖錢。我見他可憐,就順勢收留了,喬兄想要看熱鬧,可是要失。」
喬壽民聽得此人是個騙子,頓時就是去了興緻,問道:「今日唐小弟可有閑暇,我們出門去遊玩一番如何?來揚州不去風月之地,豈不是白來一場?」
師曾雪和王夢白倒還有些良心,兩人一起說道:「驚羽小弟如此年,去什麼風月之地,今日我二人做東,請喬大哥去喝花酒,驚羽小弟便不須去了。」
王崇也不想去見識什麼風花雪月之地,喬壽民勸說了幾回,頗有些起鬨的心思,他都斷然拒絕。
師曾雪和王夢白又不肯配合,喬壽民見勸不,最後也隻能同了兩位還好友悻悻離開。
送走了喬壽民、師曾雪、王夢白三人,王崇就在小意憐星樓上,又復修鍊了一個下午。
到了晚上,他準備用晚膳的時候,長大道士帶了小孩兒過來請安。
王崇著實不是個好奇心旺盛的寶寶,見兩父頗有侷促,也不問,隻吩咐小狐貍胡蘇兒準備晚膳,邀請兩父一起吃飯。
須晴園的廚子,是曹家三小姐重金相聘,手藝十分不凡,一手淮揚菜得了當今天下名廚戴慕樓的真傳,若非是曹家這等富豪人家,尋常小門小戶決計請不過來。
曹須晴自家倒也不缺一個廚子,想著「唐驚羽」孤來此,找這些把穩又勤快的下人,必然許多麻煩,這才把大多數的人都留了下來,就包括這位淮名廚。
昨日的宴請和今日的早中兩餐,都是出自這位大廚之手,滋味地道,菜肴,王崇很是喜歡。
揚菜十分講究刀工,刀功比較細,尤以瓜雕譽四方。
菜品形態緻,滋味醇和;在烹飪上則善用火候,講究火功,擅長燉、燜、煨、焐、蒸、燒、炒;原料多以水產為主,注重鮮活,口味平和,清鮮而略帶甜味。
今日晚膳,這位大廚為了討好新僱主,用盡了渾解數,做了四涼八熱十二道菜!冷盤也就罷了,隻有一道淮安茶饊,十分特殊,口脆,熱菜有清燉蟹獅子頭、大煮乾、三套鴨、兜長魚、水晶餚、鬆鼠鱖魚、梁溪脆鱔……盡為淮揚菜係名傳天下的佳肴。
長大道人畢竟已中年,子多有了穩重,那個瘦瘦弱弱的小孩卻兩眼放,手中舉箸不停,吃的兩個小腮幫子都鼓了起來。
這個小孩兒人雖然瘦小,飯量卻不俗。
十幾個菜,一個人包了一多半,連續吃了五大碗飯,食量驚人,絕非是尋常小孩兒的模樣。
王崇雖然知道此必然有些古怪,也不聞不問,隻是笑的陪著兩父用此晚膳。他畢竟是鍊氣之士,自己吃的也不多,待得用膳完畢,就讓小狐貍人收拾下去。
小孩兒還有些不捨,打著飽嗝,盯著那些菜,頗有些意猶未盡。
長大道人默默的等須晴園的下人撤下了酒菜,上了香茶,已無閑雜人等,才躬一禮,說道:「我做燕北人,小燕金鈴,並非是道士,乃是一個江湖人!」
王崇微微一笑,說道:「我亦可以算是江湖人,燕先生不須如此拘謹!」
便在此時,王崇的演天珠,忽然突突一跳,送出了一道涼意,在眉心炸開,顯出四個字——兩個鈴鐺!
王崇暗暗吃驚,心道:「兩個鈴鐺是什麼意思?演天珠居然如此鄭重其事的提示?」
燕北人嘆了口氣,說道:「我小從師學了一武藝,本想做些驚天地的大事,卻因為遇上了一個冤孽,後來便有了這個孩子。」
王崇微微一皺眉,問道:「令夫人……」
燕北人苦一笑,說道:「也說不上夫人,畢竟我也無法明正娶,也不能跟我廝守終。這娃兒娘非是人,也不讓我問起,究竟什麼來歷。後來生下了這個孩子,就說再跟我們一起,將有大禍,不忍心這個孩子牽連。我總覺得一家人一起,總能撐過去,跟爭吵了幾日,就留書一封,不辭而別。」
「金鈴這孩子,小時候倒也跟尋常孩無異,但年紀稍大,就一的黑氣,更有種種異能。我帶了也不敢在繁華之地出沒,甚至連有人家的地方都要小心避讓,隻能宿荒郊野外。就是如此,也還是擔驚怕,萬一遇到什麼道法深的仙長,非要出手降妖除魔,又或被人認錯,以為是什麼怪,要打要殺,我難道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兒被人殺了?」
燕北人說到此,頗有些哽咽,抹了抹淚,這才說道:「不得已,我就換了一道裝,也冒充道士。遇到過幾次道爺都給我糊弄過去,他們也隻以為我是個搶生意的,沒想到我是為了護著自家的孩子。」
王崇倒是沒想到,燕北人居然得遇這麼一樁奇異的姻緣,還有了這麼一個後代。
他心頭暗忖道:「雖然不知道兩個鈴鐺是什麼來歷,但演天珠提示一回,須得著重!」他手按住了小孩子的額頭,渡了一道七二鍊形真氣過去。
這真氣在小孩兒盤繞了一圈,王崇發現自己的真氣跟小孩兒的一異氣,居然頗為相合,不由得心頭驚訝。
燕北人本來還頗為驚駭,正要手阻止,卻見小孩兒臉順,似乎貓兒被主人所擼一樣舒服,發出呼嚕嚕的聲音,這才下了心頭衝。
王崇抬起來手指,心頭頗為驚訝,微微沉,暗忖道:「也不知母親是個什麼東西,居然傳了這等詭異絕倫的脈?這小孩兒有一異氣,這異氣讓上鬼之氣極重,隻有一半算人,乃是天生的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