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喬壽民親手寫了字條,他們三個今日就不過來了。
李禪見王崇一表人才,風流自賞,書卷氣甚濃,迥然非是自己料想的江湖士,這才略微改容,拱手為禮。
他們幾個到來,喬壽民開心至極,先讓三人在自己的畫上籤押了印章,就笑的提議道:「曹家的這園子名氣極大,隻是人家並不喜外人遊覽。我們今日借了驚羽賢弟的,得以遊覽如此名園,豈可不留些詩畫?也算是給驚羽賢弟喬遷之喜,充作賀禮了。」
喬壽民乃是揚州八秀的老大哥,其餘七人也是難得湊聚一起,又復如此開心,當下司徒有道就搶先應了,就連李禪都振發神,笑道:「我們都可作詩作畫,驚羽小弟作為東道主,難道不應該也出手嗎?我也想要見識一番,九歲中了秀才的小神,詩畫如何。」
唐驚羽啞然失笑,說道:「如何敢班門弄斧?不過,李禪兄都這般說了,我再推,你一定就惱了!也罷,小弟就先來拋磚引玉,反正自家兄弟,你們還能笑話小弟畫技拙劣不!」
唐驚羽喚胡蘇兒上來,重新鋪開了紙墨,他隨手潑墨,畫了一幅園林,結構巧,曲折迴廊,更在水邊隨手畫了**個讀書人,狂飲高歌,正是他自己和揚州八秀的模樣。
唐驚羽的畫技,也算的一等一的水準,揚州八秀個個欣喜,過來圍觀一遍,唐讓之就笑道:「小弟卻不善園林,更仕,就借著驚羽小弟這幅畫,填幾個侍罷!」
唐讓之提筆畫了三個小丫鬟撲蝴蝶,果然栩栩如生,工筆雅!
他們這邊正詩酒相合,潑墨作畫,做些讀書人的快樂事兒,忽然有下人過來稟報,說道:「唐爺,有個道人在外麵求見,非說我們家裡有妖怪。我聽得他不是來赴宴的,不想讓他進來,他卻吵鬧的。」
李禪眉頭一挑,就忍不住出冷笑,他盯著王崇,心底微微有些不快,以為這位「唐驚羽」果然出江湖士的馬腳來,又復要鬧什麼幺蛾子。
王崇忍不住瞧了一眼胡蘇兒,心道:「莫不是這個小狐貍惹來的事兒?」
他自家就懂得法,心道:「胡蘇兒妖氣清淡,除非是真有天罡境的修士,決不能在門外就應到妖氣,這道士隻怕是個假貨!」
自來道魔兩家的修行之士,都不耐踏足滾滾紅塵,尤其是此乃揚州府,天下一等一富庶繁華之,修行人更是絕足,就算令蘇爾來渡化徒弟,都寧可在城外找家寺廟,不肯來城中。
王崇也不信那道士,心頭思忖一回,淡淡說道:「取十兩銀子,贈予那道人,就說今日有客,不便請他進來,讓他過幾日再來。」
王崇給胡蘇兒一記眼神,這小狐貍嘟著,取了自己的私房銀子,遞給了來報信的下人。
李禪見王崇如此置,這才臉微微好些,說道:「這些江湖之士,實在太過討厭,我前幾日遇到個乞丐,非要我從他去學道。他自己尚吃不飽飯,哪裡來道可讓我學?」
王崇哈哈一笑,忍不住揶揄道:「天下道四萬八千門,說不定那乞丐就有驚世大道傳與李兄呢!」
李禪頓時滿臉通紅,反相譏道:「莫不如我把這機緣讓給驚羽小弟,你去從那乞丐學道吧!」
王崇哈哈大笑,道:「如此就謝過李兄了,這道我去學!」
揚州八秀的幾位才子都道王崇是在開玩笑,便是李禪也覺得王崇不過是調笑,佯裝作勢要走,王崇急忙賠罪,幾個人鬧一團,反而氣氛更見融洽。
過不多時,下人回來,拱手稟報道:「那的道人果然如唐爺所料,拿了銀子就走了,也不曾謝一聲!」
唐讓之嘆息一聲,說道:「驚羽小弟還是年,居然被這道士哄騙了十兩銀子去。」
唐驚羽一擺手,說道:「今日幾位哥哥來赴宴,詩酒相合,還得了這許多墨寶,十兩銀子值當什麼?豈能讓無關之人掃了雅興。」
王崇陪了這邊一會兒,就扯了司徒有道,去楊曹兩家那邊去了,他畢竟忝為地主,如何能把人家仍在一旁?
曹須晴正在和幾個姐妹玩投壺,見王崇過來嫣然一笑,說道:「也難為唐小弟還要兩邊相陪!」
王崇微微一笑,也頗無奈,沒想到司徒有道跟楊曹兩家的年輕人關係尚可,喬壽民他們就完全不給麵子。但這種事兒,他又能如何?不管說些什麼,都是掃了兩家麵子,不如什麼也不說。
王崇這邊陪了一會兒,卻比那邊輕鬆太多了,楊曹兩家的年男玩的開心,半點不需要他招呼,也不需要詩酒相合。
他正自斟自飲,卻見曹須晴悄悄撇下幾個姐妹,走到了邊,袖中遞過一,小聲說道:「驚羽小弟,麻煩你將此給李禪!」
曹須晴故作錯而過,走出幾步,又復回頭,俏臉上滿是紅。
王崇如何不明白,這位曹家三小姐是喜歡上了李家郎君,卻無緣接近,這次詩會才如此熱心,不由得暗笑一聲,微微頷首,做出了答應之意。
曹須晴微微斂,做了一個作極微小的萬福,匆匆而去,再不敢回頭。
王崇也不好去窺測人家孩子的信,把司徒有道一個人撇下,迴轉去了前麵,趁人不注意,扯了李禪到一旁,苦笑道:「有件事兒,須得李兄不惱,纔敢出口。」
李禪笑問道:「什麼事兒?隻要不是把出家學道的機緣還了來,就隨便你提,我必然答應。」
王崇把曹須晴轉託之,遞了過去,說道:「卻不是我的事兒,曹家三小姐托我相送此!」
李禪眉頭一皺,搖頭說道:「此事唐小弟卻做的差了。不過我也知道你為難,這就回信一封,你替我送去,東西就不收了。」
李禪當即取了紙筆,微微沉,便寫了一首絕句:「我非登徒逍遙子,隻願一世做路人!願做南北紛飛雁,各有前程各有緣。」
詩是倉促寫就,也不甚工整,意思卻明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