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晨杰這才真正領教到白鈺的狠，可惜已經太晚。

他以及邊幕僚親信曾對白鈺仕途經歷做過全面深研究，然而都是據公開資料和打聽來的消息，缺象龍忠峻那樣不辭辛苦實地考察，用心收集街頭巷尾傳聞八卦，耐心持久地考證甄別。

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真相永遠在民間。

7G時代很多人迷信網絡，覺得網絡是萬能的什麼都能查到。錯了，因為相當一些群很上網，或者種種原因不在網上發言，所以你看到的、聽到的永遠是片面之詞。

偏偏，白鈺最擅長運籌帷幄、幕后指揮，若非迫不得已絕不面；俞晨杰則相反，絕不錯過任何面機會。

兩下比較，俞晨杰形的錯覺是白鈺習慣于忍讓，寧可委曲求全也不撕破臉。殊不知早在十多年前龍峻忠就提醒過白鈺一個重要論點：

不要讓對方著行事規律。

是的，俞晨杰并不清楚白鈺同樣狠，狠起來比自己更狠。所以此時此刻白鈺攤牌了，俞晨杰才驀地驚覺自己已無牌可打！

天坑巨坑一個接著一個，即使厚著臉皮過生活作風、。等風波，萬一云歌被坐實影子組.織員怎麼辦？

沾上那個可不是簡單影響仕途問題，而是下半輩子自由！

就是說白鈺手里同時握有大王、小王，你敢賭嗎？

俞晨杰長時間沉默，額頭冷汗涔涔，手機已經響了好幾次都被掐斷，肯定云歌愈發頂不住李璐璐、梅芳容的力張地求助。

白鈺云淡風輕繼續喝茶，一付大局盡在掌握的樣子。

不知隔了多久，俞晨杰艱難而生地低聲說：“請放云歌離開，我最遲明天向鐘組部、申委請求工作調……”

意味著正式認輸，放棄與白鈺的競爭！

也只有如此才能面離開暨南，否則會落得敗名裂、萬人鄙棄的下場。

白鈺會放俞晨杰過關嗎？

別墅里安靜異常。

大概隔了半分鐘，白鈺淡淡道：“家陵有清晨跑步的習慣。”

口說無憑，除非直接告知申委組.織部.長，否則云歌放跑了，俞晨杰突然毀諾到哪兒評理？

俞晨杰心知必定如此，換自己也不會輕易信任競爭對手，當下慘然一笑撥打姚家陵手機。

甫一接通，里面傳來姚家陵掩飾不住的驚訝：“早啊晨杰書計，請問有……有什麼急事？”

俞晨杰平靜地說：“是這樣，家陵部.長，最近家里有些特殊況，使我無法繼續在勛城安心工作下去，我準備正式向申委、鐘組部申請調離暨南。”

對方似愣住。

隔了會兒姚家陵喂了兩聲，道：“晨杰書計，剛才手機信號不好沒聽清楚，請重復一遍。”

重復一遍就是要錄音了，事關重大，姚家陵不敢馬虎。

俞晨杰依言而為——全面潰敗的他已無暇顧及面，并加了一句：“最遲明天提書面申請。”

讓姚家陵和白鈺更加放心。

接著白鈺才撥通梅芳容手機，責備道：“警.方封鎖宿舍大院緝拿嫌犯，怎麼把云市.長堵在門口？累得俞書計都出了，真不象話！快放行，快放行！”

梅芳容心知兩人已達協議，脆笑一聲揮手道：“放行！讓云市.長回家化妝！”

那邊俞晨杰也握手機一言不發離開白鈺別墅。

上午，病假在家的云歌突然昏厥被急送往醫院，省一院專家組會診并第一時間進行手，當晚仍于深度昏迷狀態。家屬向詩委、申委請示批準后，連夜送到香港最盛名的嘉諾撒醫院。

此后的病時好時壞，幾經反復，期間又轉了好幾家醫院但始終沒再回勛城，漸漸地，人們也失去關心的興趣，勛城第一的名號慢慢湮沒在回憶之中。

至于云歌到底是不是影子組.織員，為永遠的謎。多年后揭的檔案顯示，蕭志渭被捕后第四天死于猝發心臟病，實際上除暗示自己是嶺南地區負責人外并非待任何報。**被捕，是因為很早就被影子組.織確定為蕭志渭的**人，當提拔重用為區.委書計，自認為已在部審查中過關，開始聯絡影子組.織嶺南地區骨干，再度落安全部門偵查視野。

云歌似更為謹慎些，也有說法承擔比**更重要的任務，可能攀附俞晨杰這條線將來升得更高、走得更遠。往深想也真是細思極恐，按常規第一方陣領頭羊起碼確保局委員，甚至不排除五常，將來若有一天影子組.織拿不堪啟齒的嗜好要挾俞晨杰，他會怎麼理？

當天整個勛城可謂滿城風雨，大街小大街小巷都在興萬分地、繪聲繪地談論市府宿舍大院黎明時分上演的大戲，概而括之一句話：

詩委書計與云副市.長**，梅副市.長捉！

怎麼說人民群眾智慧是無窮的，就這麼簡簡單單十幾個字蘊含多大的信息量啊。

俞晨杰如所承諾的，第二天上午先分別找伍家恩、姚家陵當面提書面申請報告；隨即飛往京都來到鐘組部，以及對其寄予厚的湯家等等。

各方面其實都事先掌握那幕大戲的來龍去脈，深知俞晨杰肯定有十足把柄掌握在別人手里，與其做主調離，還不如稱作宮引退，背后約閃現白鈺的影子。

按慣都要有個象征挽留，俞晨杰則態度鮮明地表示“去意已決請組.織酌考慮”。

做完這些規定作，俞晨杰安靜地留在京都養病并陪同妻兒，再也沒回勛城。

省城詩委書計撂擔子了不是小事，不出一周鐘組部任命就下來了：

免去俞晨杰勛城詩委書計職務，調任東北振興領.導小組副組長兼遼北某地級市詩委書計。

等于掛副省.級頭銜，履正廳.級之職，貌似平調實質暗暗降了半級。后來十五年里俞晨杰換了三個地級市，再然后轉到省正協任了個閑職，泯然于茫茫宦海之中。

對俞晨杰而言，似已是最好的結局。

鐘組部經與暨南申委協商，決定由白鈺暫時主持勛城詩委市正府全面工作。

大權在握有啥客氣？

白鈺隨即召開市常.委會，雖說參會人員只有9人還是符合議事規則，在他推下作出四項決議：

一是鑒于云歌無限期病假，市拆遷領.導小組組長由副市.長梅芳容兼任；

二是宣.傳部.長李璐璐兼任統.戰部.長，直至申委落實新人選；

三是免去索清市公.安局長職務，調任市人.**制辦副主任；常興邦任市公.安局長、黨.委書計；

四是經貿委主任馬昊調任市正府.書長，市.長助理郭守聲暫時接手云歌分管的科教文等工作。

很明顯的卡位作，等云歌主辭職后郭守聲便正式提拔副市.長，馬昊則順理章提拔市.長助理，這個提議毫無疑問得到周沐力。

當初答應好的事嘛。

也在這次常.委會上白鈺要求市組.織部、常.委們醞釀人事任免和調整方案，“時間張，不能再拖了”，白鈺如斯說，含義包括兩方面，一方面俞、白空降以來始終微調為主，大批空額、退.休、任期已滿的急待尋求出路；另一方面白鈺也不知道鐘組部下一步對自己的安排，不如搶先下手，按照自己意愿進行人事布局。

此外俞、白一直宣稱城中村拆遷“有獎有罰”，幾個月來降職、降級、免職罰了不干部，獎勵的還沒著落，白鈺也需要對一線干部有所待。

正在勛城各工地干得虎虎生風的宣山銘幕工程、冀北鑫森建筑、戟城惠明建筑、晉西圣達工程等北方工程商聯袂來找白鈺，直截了當問俞書計走了，工程肯不肯我們繼續做？

白鈺反問說為什麼不做？憑實力拿到的項目，憑實力做下去；而且歡迎各位參加今年以及明后年城建、舊城改造競標，公平公正競爭嘛。

十二月初。

云歌正式向申委提辭職報告，理由是重病纏無法正常返崗工作，并附了厚厚幾十頁檢查報告和診斷書。

也通過國外服務匿名給白鈺發了封電郵，沒署名，但很綠茶的文筆一看便知出自何人之手。

說盡管聲譽形象盡毀今生在勛城都抬不起頭，遭到親人唾棄、同事鄙視，但哪怕那天清晨被困在車里汗流浹背，都沒埋怨過白鈺。

說出平民階層的自己在.場這些年太累太辛苦，那一瞬間有解之，好像終于有了可以不繼續努力的藉口，可以徹底躺平。

說那天夜里在俞晨杰毒打和折磨下生不如死，清晨堵在門口又生不如死，兩度回已經頓悟，人只要放飛自我開開心心活著，爭得太多有何意義？

說其實真的很和白鈺單獨在一起品茗的好時，他讓自己有信任、依賴，他那寬厚的脯好像隨時能倚上去好好休憩；相反在俞晨杰面前很累，他過于自，過于自大，總喜歡滔滔不絕遠大規劃和設想，自己只能默默地聽言不由衷地贊，整個人都繃得特別張。

最后俞晨杰最初設想是提拔自己進常.委班子兼統.戰部.長，同時扔掉副市.長繁重的事務專門負責拆遷小組，這樣常.委會穩增一票又握實權。卻不肯，覺得自己應該在教育和民生方面為老百姓做更多實事，幾次不歡而散后他便轉而拉攏樓遙。

電郵沒提及影子組.織，白鈺僅細細看了一遍就刪除掉了，沒有回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