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來了”方晟很吃驚。
趙堯堯沖朱正點了下頭,示意方晟走開幾步,遞來一個包裹:“喏,小容寄的海鮮,我怕耽擱久了會變質。”
方晟失笑道:“在搞笑麼我就在海邊工作,什麼海鮮吃不到還隔那麼遠迢迢寄過來。”
“千里送鵝呀,”明亮的眼睛在他臉上一掃,微微遲疑道,“你注意到沒有,最近三個月小容只寄了兩個包裹。”
“是啊,有問題嗎”方晟表面裝作不在乎,心里卻是亮,不單是包裹,近來兩人之間的短信、qq互也明顯減,通了幾次電話總不咬弦,每次都不歡而散。
距離本不可能產生,距離產生的是冷淡。
這樣下來終究有一天會有人主提出結束,方晟希不是自己。
“沒,那就這樣。”趙堯堯果斷結束話題,象來時一樣急馳而去。
看著車子背影,朱正道:“主上門,好兆頭啊。”
方晟急忙擺擺手:“別誤會,上次就說過只是普通朋友,幫我和朋友傳遞包裹而已。”
“真這麼簡單專程跑三灘鎮這趟來回,汽油費比包裹還貴吧。”
“越說越扯,快進去吃飯”
方晟也解釋不清,只得拖著朱正進了食堂。
幾天后,縣城方面突然傳來炸新聞:原縣委書記被雙規,市里急空降一位姓韓的書記,所有人事調整全部凍結。
“好險,幸虧趕上那趟末班車。”朱正心有余悸道。
正值周末,鎮領導們都無心上班,紛紛坐車去縣城打探消息新領導的思路、風格,對前一人事調整的看法等等,需要在第一時間揣、分析。朱正也搭車回家團聚。
凌晨一點多鐘,方晟被手機鈴聲驚醒,只聽了一句便驚得坐了起來:
“小晟,我是方華,爸夜里突發心臟病,已經送到省中醫院了”
“現在況如何”方晟趕問。
“很糟糕,剛從呼吸機下來,大夫說要盡快做心臟搭橋手,否則隨時有生命危險”
“那就做吧”
方華不滿地說:“你說得倒容易,省中院病床張,這會兒爸還躺在走廊里,而且大夫說心臟搭橋手要預約,估計要排到兩個月后”
方晟失聲道:“啊”轉念一想這種況在省中院正常不過,兩年前媽媽做了個膽結石小手還排了三個星期,“可是媽就在衛生服務站,本系統還說不上話”
“省中院會把這種小單位放在眼里上個月臨秀區副區長老婆生病還在走廊睡了兩天才等到床位,”方華在電話里深深嘆了口氣:“媽讓你趕回來看看爸,防止”
“我明白,我這就”
方晟第一反應是打電話給朱正調配車輛,隨即想起所有公務車都跟鎮領導們去縣城了,總不能跟領導搶車吧。接著打電話給鎮上的幾輛黑面的,司機聽說去省城均一口拒絕,擔心被查出非法營運。無奈之下方晟說先把我送到縣城行不行到那邊再想辦法找正規出租車。黑面的司機說最近省城對外地出租車查得很,輒罰款停運,估計沒人敢霉頭。
說不定是見父親最后一面,可自己竟然沒法趕過去方晟放下電話瞬間到深深的悲哀。
在屋子轉了兩圈,陡地眼睛一亮:趙堯堯不是有車嗎盡管平時跟不,一年多來說的話不超過二十句,要關頭或許能看在周小容的面子上幫忙,再不濟就等明天去省城最早的班車。
方晟立即打電話來黑面的趕往縣城,路上司機聯系了七八位縣城里開夜間出租的,答復都是不去省城。方晟嘆了口氣,著頭皮撥打趙堯堯的手機,還好,沒關機,不過顯然睡正酣,響了十多聲都沒人接聽。
糟了,設置的是無聲
正準備掛斷,對方突然接通了,接著傳來一聲帶著濃濃鼻音的憨的聲音:“嗯”
跟平時清冷而有距離的聲音判若兩人,方晟愣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急忙說:“深更半夜打擾你真不好意思,現在況是這樣”
他將父親病重住院的事講了一遍,然后說,“縣城出租車都不敢去省城,能不能把車借給我用一下”
一氣說完后他張地等待的反應,手機好像沒信號了,半晌聽不到說話,方晟有點泄氣,打算說“不方便就算了,我另想辦法
”,這時趙堯堯才說:
“你什麼時候學的車不經常開吧”
“在大學里學的,偶爾也開過幾次。”
“夜間駕駛要求更高,你又不悉我的車,”說到這里方晟以為是委婉的拒絕,誰知接著說,“我開車送你。”
“啊怎能辛苦你開長途我找駕駛員”
趙堯堯淡淡地說:“我已經決定了,你直接到我家會合。”說完便掛斷電話。
方晟呆呆看著手機屏幕,司機在一旁悠悠地說:“人家小姑娘看上你了。”
“別說,我有朋友。”
“結了婚還能離婚呢,何況只是談,”司機大笑著幫他分析,“方主任你想想啊,如果是普通朋友關系,人家愿意夜里開三個多小時的車陪你去省城”
“,是我朋友的朋友,也算有點”說這句話方晟自己都覺得沒有說服力。
快到縣城的時候,趙堯堯又打來電話要他把父親的姓名、病、掛哪個科急診、目前的狀況等發短信給,方晟雖不知何故也依言而為。
黑面的把他送到所住的海小區門口,趙堯堯已站在車邊等待。月下一襲紫勾勒出凹凸有致的材,長發披肩,眉目如畫,皎潔的月灑在臉上反襯出象牙般圣潔的白,致的腳踝上套著纖細的白金鏈,晚風吹拂,袂和長發微微飛揚,仿佛翩翩起舞的仙。
方晟第一個念頭是:這麼短的時間居然來得及打扮一新
第二個念頭是:為什麼打扮一新
事實上第二個念頭更他到不安。
趙堯堯見他過來也不說話,直接上車發,“轟”,猛踩油門急馳而出。剎那間方晟心臟如被猛擊,忙不迭系上安全帶,強笑道:
“沒想到你開車霸氣。”
“不是趕時間嗎”輕描淡寫道,接下來按說要聊些關于他父親的病之類,可一言不發,兩眼直視前方專心致志開車。
鼻際間縈繞著孩子車上特有的溫馨的香氣,方晟心里覺得非常愧疚:他與周小容從大二開始談的,三年間出宿舍上百次,對包括趙堯堯在的其他三位舍友基本無視,從沒正眼打量過,也從沒了解過們的況。到黃海工作后,綜合周小容零星介紹來看,趙堯堯的家可能在省城,但母親可能住在黃海,趙堯堯可能為了陪伴母親放棄在省城找工作,父母可能很早就離了婚
一連串可能,說明周小容對這些信息并不確定。
方晟打破沉默說:“這趟太辛苦了,到省城后我幫你找個賓館休息一下,明天或后天你先回黃海,我那邊時間沒準,到時坐班車回來。”
隔了會兒淡淡說:“我正好回家看看,到時通知我。”
方晟注意到決定的事就不容商量,不便拂了的好意,遂笑著問:“你父母都在省城工作”
趙堯堯抿了抿,搖搖頭,不知道是表示父親不在省城,還是母親不在省城,或者父母親都不在省城。
車速極快,一路上不知有多個超速,平常三個多小時的路程只用兩個半小時,開到省中醫院門口時方晟與方華聯系,問父親是不是在急診病房外的走廊,誰知聽到方華興的聲音:
“爸已進了手室”
咦,幾個小時不是說心臟搭橋手要排隊等到兩個月后難道母親或哥哥又設法疏通了關系
方晟想了想,說:“那我先過去,你早點回家休息,今夜的事真麻煩你了。”
“天快亮了,怎麼睡得著我也進去看看。”趙堯堯出人意料說。
方晟滿腦子問號,也沒多想,當即兩人直奔急診手室休息區。進了大廳他才意識到趙堯堯的位置很有講究,保持半臂距離,稍稍落后他小半步,看起來既和他一起,又不顯得過于親。
方華站在休息區門口,方晟一見他便問:
“手有多久了”
“一小時前進去的,外科葛主任親自主刀,心臟搭橋手的頂尖高手,省城第一把刀。”方華說。
說話間肖蘭和任樹紅從里面迎出來,目均投向他側的孩,任樹紅快,搶先問:“這位是”
朋友的朋友
方晟覺得這樣說有點夾生,正猶豫間,趙堯堯徐徐說:“各位好,我是方晟的校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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