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匆匆趕過來，這時，氣都沒勻呢，只好先頷首示意。

擰著眉問：“什麼況。”

孟鶴行的眉眼也凝著霜意，不甚好看，臉有一瞬間怔愣。

那邊的孟晉州和醫生流完，將人送出去，才有空折返到二人邊，目標直奔向司。

他沒多，只說：“司，麻煩你上去看看景寒。”

這話說的，倒像是怎麼了。

司沒顧得上問究竟怎麼個況，端著家里阿姨煮好的粥上了樓。

叩開孟景寒的房間，還沒進去，隔空就砸過來一個玻璃杯，碎片鋪滿地，玻璃碎渣濺起，差點上司的小。

隨之而來的，還有孩充滿怒意的聲音：“都滾出去。”

天氣還熱著，但是房間里連冷氣都沒開，更別說孟景寒還裹著厚毯，從頭到腳包得嚴嚴實實，只出剛才扔杯子的手臂，生生的白，上面有幾塊紅印。

司進去，轉手將門關上，繞過玻璃碎渣往里走，腳步聲很輕，但是依然留下了聲音。

“誰讓你們進來的。”孟景寒側著子躺著，濃黑的秀發從毯的隙中出來一些，聲調冷漠，“滾啊。”

司將那碗粥放下，緩步走到床榻前，作放得極輕：“景寒。”

充滿窒息的空間里，只剩下兩人輕輕的呼吸聲，躺著的人有幾秒冷靜，而后更激地往毯子里鉆，將手腳和腦袋都裹住。

約約傳來泣聲。

司的心里一，臉僵幾度。

沒追問發生了什麼，也沒再去拉裹粽子的孩，只是順勢坐在床邊，將遮住口鼻的毯往下拽了拽。

盯著孩的背影道：“幾天沒吃飯了？不？”

孟景寒沒，泣的幅度大了些。

司又說：“不想和我說說話嗎？”

孩還保持著剛才那個姿勢，蜷一團，毯子里傳來斷斷續續的啜泣聲。

司沒多說話，只是繞到床的那一邊，就這麼蹲在床鋪前，隔著毯子輕拍孩的脊背，幫順氣。

狀態持續了很久，但是司一直陪著。

孟景寒開始還覺得沒什麼，到最后越來越委屈，掀開毯子從床上坐起來，眼淚順著臉頰往下流，滴到領中，領口扣子沒扣好，瘦削白皙的肩膀出大半，紅的紫的痕跡鋪滿肩頸和鎖骨，在極冷的線下，竟然有幾分凌的。

縱使做好了準備，也沒想到現狀竟然是如此。

孟晉州看著人模狗樣，誰知道這麼不做人。

司眉頭皺，心里罵了幾句，將哭地快斷氣的孩摟進懷里，安地著的腦袋。

“嫂嫂。”孟景寒死抓著不放，眼淚都蹭到上，哭著說，“你帶我走好不好，我不想留在這里了，好惡心，真的好惡心……”

司的并不比好多，只能任由將腦袋進自己懷中，手掌順著的后背，給以的鼓勵。

良久，才開口：“景寒。”

孟景寒抬起臉：“嫂嫂，當我求求你了，你帶我走吧，我不想看見他了……求求你，隨便去哪都好，我真的不想看見他了……”

司一頓，從心底里泛起涼意。

樓下。

孟晉州和孟鶴行一站一坐，兩人都盯著二樓樓梯口，臉凝重，只不過，前者眉目焦灼，后者臉沉重。

孟鶴行指尖夾著煙，猩紅的一點在不斷燃燒著，白的煙霧從舌間吞吐出來，縈繞在眼前，往上飄。

剛得知消息時，什麼都罵過了，現在再怎麼說也無濟于事。

孟鶴行看了一眼下泛起青茬的男人，冷聲道：“都說了，讓你悠著點，你像個變態一樣，沒人是吧？連一小姑娘都不放過，這下好了，別說在一起，孟景寒恨不得殺了你，你圖什麼？”

孟晉州被噎，自己理虧，也不好反駁，只冷著臉說了句：“我沒做到最后。”

“你還自豪？”

孟晉州：“……”

不管怎樣，現在是孟景寒鬧絕食，那天要不是手邊沒武，能直接捅了他。

怒氣過勁之后，孟晉州也反應過來了，只是當時氣昏了頭，還不斷說話挑釁，理智丟失，要不是最后一刻看到孟景寒滿臉淚痕求饒的慘狀，他怕是停不下來。

沒做到最后一步，但是也沒差了，孟景寒上的痕跡，他到現在都不敢直視。

看一眼，就覺得兩人的距離好像更遠了一步。

究竟為什麼會到這種地步，他也不知道。

只是看遠離他，害怕他，他心里的怒氣就不斷往上漲，到了無法抑的地步。

這幾天，孟景寒恨了他，什麼東西都不吃，送上去的粥和湯水，全被砸了。

不得已，孟晉州才找了司過來勸勸。

此時，他視線一直盯著二樓，只是很安靜，這種沉默更讓人想知道上面況如何。

正當孟晉州等得百般焦灼時，樓梯上終于傳來了靜。

兄弟兩人都往上看，孟鶴行倒是淡定。

司踩著樓梯往下走，后面跟著孟景寒，上披著件薄外套，拉著司的手不放，低著頭，刻意不去看客廳里那道灼熱的目。

來自孟晉州的視線，像是粘了膠水一般黏在上。

這種覺，好像又回到了那天夜晚，讓極其不舒服。

孟景寒下意識往司后躲了躲。

“寒寒。”嗓音低啞，是孟晉州。

他想走近一點，看看，但是一靠近，孩就拼命往司懷里鉆，忍不住要哭了。

孟晉州微僵，止住了作，語氣放緩：“粥吃了嗎？”

孟景寒當然不會理他，空氣有一瞬間微妙的凝滯。

沒得到回答，孟晉州又去看司，想從這里得到一個答案。

司右手被孟景寒拽著，對方的著的，還微微抖，看樣子是真害怕，揪著的服，輕輕扯了扯，示意趕快帶自己走。

司拍拍的手背，轉頭對孟晉州說：“我帶景寒出去住段時間。”

“不行。”男人毫不猶豫接上話，“……”

“孟晉州。”司打斷他的話，眸微凜，“你要是想死，你就繼續，不是你養的金雀，你做事也得考慮景寒的意愿！現在的狀態，不適合再待在這。”

四人相對，心里都不舒坦，冷乍泄，此時倒是顯得凄涼。

尤其是孟晉州，他的臉變了又變，手背上的青筋一鼓一鼓的，雙眼如炬，沉靜地盯著孟景寒，目及瑟的指尖，忍不住皺眉。

孟鶴行不再事不關己，站起走到司邊，輕聲說：“去收拾東西。”

這意思，就是要帶孟景寒走了。

司松了口氣，本以為有的爭論了，沒想到孟鶴行會站在這邊。

孟景寒搶先開口：“不用收拾了，我沒什麼東西可帶的，這里的東西都不要了。”

孟晉州聞言，眸驟沉，下意識去尋的眼睛，孟景寒澄澈的雙眼此時微微泛紅，領口扣的嚴實，但是依舊遮不住脖頸上方的紅印，從散的發中出來，顯得可憐極了。

但是又是這麼心狠，沒有一一毫的留。

孟晉州還想說些什麼。

孟鶴行拍了他的肩膀，眼神示意，轉頭對司二人說：“先上車吧。”

等兩人的影消失在玄關，孟鶴行才嘆一口氣，眉宇微蹙，沖孟晉州道：“讓冷靜幾天，你也一樣，這幾天別去找了，看人被你折騰什麼樣了。”

說罷，也轉出了門。

原地只剩下一臉落寞的孟晉州，聽見門外傳來的引擎聲，余中再也看不見車的影子，才松了松領帶，癱坐在沙發上，仰著臉看向客廳吊頂的白。

——

孟鶴行沒將車開走，直接上了司的車，在對方想往駕駛座去的時候，率先一步打開車門，抬起下頜沖孟景寒看了眼：“我來開吧，你陪坐會兒。”

司沒反對，將車鑰匙遞過去，拉開后座的車門，坐在孟景寒邊。

孟鶴行從后視鏡中往那邊看，沒急著開車，反而問道：“去哪？”

司看他，還沒說話，就被男人的聲音吸引了注意力。

他又說：“去和園吧。”

說罷，觀察著司的反應，見沒有反對，才發車輛。

一路上暢通無阻，此時已經過了下班高峰期，路上車輛了許多，只有串的燈帶不斷往后飛躍。

車子直接開去和園，在門口停下時，孟景寒已經困得不行，好久沒吃飯，之前和孟晉州杠，故意不理會，現在肚子倒是真的了。

幾人進了屋。

和園已經有一段時間沒人住了，但是清潔照常做，現在依舊是干干凈凈的，只不過冰箱里沒有食材。

司不怎麼會做飯，做出來的東西勉強能口，能吃就不錯了，更別提香味俱全了。

站在客廳，把手機遞給孟景寒，讓看看有什麼想吃的外賣，兩人窩在沙發里挑選著。

孟鶴行首先看不下去，站在茶幾旁邊，說道：“我去買，別點了，你倆聊會兒天。”

說罷，大門一開一合，門口傳來引擎聲，線很快消失在視線里。

司給孟景寒找了套干凈的睡，讓先去房間里泡個澡，舒緩舒緩心。

就在外面整理著床鋪。

和園空房間不，但是平日里沒人住，也就沒有清掃出來，更何況，孟景寒現在這種狀態，不放心讓一個人睡，司只好從柜子里找了新的枕頭和毯出來，又將床單換了一件。

清理好后，浴室的門還閉著，里面有輕微水聲響。

孟鶴行是在半個小時后回來的。

聽見汽車的聲音停在樓下，司上前敲了敲浴室的門，告知孟景寒晚餐回來了。

十分鐘后，兩人下樓。

孟景寒的臉看起來已經好了許多，也許是真的久了，只在開始的時候說了句謝謝二哥和嫂嫂，之后一直沉默著吃東西。

是北府的食。

司只拆了盒粥慢慢吃著，溫度正好，細膩清香，本來不算，但此時坐著也沒事，就這麼慢吞吞地作著打發時間。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害怕孟鶴行，孟景寒吃飯的時候格外小心，偶爾和他對視上，立馬移開視線，等吃完飯，麻溜地上樓進房間了。

客廳里只剩下孟鶴行和司兩人還在和剩下的食作斗爭。

那碗粥還剩下小半，司不想浪費，舉著勺子往里送，磨蹭了大半個小時。

冷不防被旁邊這人提醒：“涼了，不想吃就不吃了。”

司抬眸的瞬間，孟鶴行的指尖剛從盒壁上移開，他隔著層包裝盒試探溫度，接著倒了杯溫水過來。

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玻璃相撞，發出輕微響聲。

司順著他手臂上的脈絡往上看，突然想起來下午汪奪說的那個消息，勺子在粥盒里攪了攪，了，想問，但又覺得自己似乎很多事，就閉了。

孟鶴行慢條斯理地拿著餐巾紙拭指尖，眸一掃，便開了口：“知道孟氏慶典的事了？”

司一愣，沒想到他能猜出來的心思，眉彎著，勾起一道弧度，忍不住凝眉看他。

似乎在問，他是如何得知的。

孟鶴行輕笑：“你不要擔心這個，既然選了你們，肯定是有道理的，況且，這個任務公事公辦，我也不會因為私人關系格外寬容，你們做好分之事就行。”

他義正言辭，滿臉都是公平公正的態度，讓司差點以為是多慮了。

司沒有辯駁的余地，索也就不再說。

男人已經吃完，就坐在另一邊，一只手臂擱在桌面上，另只手搭在椅背上，慵懶散漫的樣子，倒是有幾分隨意。

琢磨著開口：“孟晉州這回做的事不對，你和孟景寒有話聊，勸兩句。”

司點頭，放下勺子：“知道。”

就著線看向孟鶴行，燈下，男人的五更加立，雙瞳中沉浸著墨般的漆黑，約著亮，裹挾著微涼的冷淡撲面而來，但勾起的角又沖淡了那抹疏離。

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念頭——不知道如果今日這事的主角是他，孟鶴行會有什麼反應。

一秒后，又果斷搖頭。

若是孟鶴行，他應該不會選擇這種方式，他做不出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