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到這里,已經無可推拒。杜玉章大口氣,努力攥住那長生牌。他連謝恩的話都說不連貫了。
“臣……謝陛下……隆恩……”
“杜卿不必言謝。”
李廣寧突然蹲下,骨節分明的手指也從杜玉章的下挪到了那纖細的脖子上。杜玉章躲閃一下,一記清脆的掌摑啪地印在臉側。
“躲什麼?把頭抬起來!”
杜玉章抬起頭。他微張著,依舊一聲聲著。這姿勢比方才更讓他不上氣了。可他不敢——方才李廣寧明顯已經不耐煩。若現在再被責罰,他只怕當場就要病發。杜玉章低聲哀求著,
“陛下……臣……臣不敢了……”
誰料皇帝聽了這話,更是蹙起眉,面有不悅。
“胡說什麼呢?……你不許!”
杜玉章抬著臉,一也不敢。冷汗沿著下線條滴落在襟上。
他能覺到李廣寧解開他領口一顆盤扣,指尖劃過他纖細的脖子。他張著口,一聲聲得那麼痛苦,肺子里像是有火焰在燒,疼得他渾發抖——再這樣昂著頭,他就真的撐不住了。
突然,一個帶著藥香的吻漉漉印在他上。那人的舌撬開他齒間,推進來一粒藥丸,還裹著救命的空氣。杜玉章唔地一聲,直接咽了下去。
鄭太醫的救命藥了腹,杜玉章口疼痛突然減輕不。他想借機幾口氣,誰料李廣寧還不罷休。那人的吻強勢霸道,杜玉章耳邊聽到李廣寧一聲輕笑。接著,那人松開了他。
一帶著溫的玉鏈纏上杜玉章的脖頸。這是李廣寧從脖子上摘下來的,上面的玉被他順手丟在地上,清脆地一響。杜玉章依舊不敢,只能憑借脖子上突然下墜的,知道李廣寧已經將長生牌拴在自己脖子上。
“好了。”
李廣寧的聲音在他結下方響起,氣息吹在他脖子上。杜玉章忍不住輕一聲,被那人聲音震過的地方,都奇異地麻起來。
“杜卿,你可以了。”
杜玉章才低頭,目就撞進李廣寧含笑的眼。四目相對,李廣寧突然前探,在他額上吻了一下。
“朕是大燕天子,福澤綿長。朕以己福澤護佑你早日康復,能收了你這桀驁的子,乖乖回到朕邊來。”
濡的離開了他的額頭。杜玉章吃驚地看著李廣寧,可帝王已然起,轉往寢殿深而去。
“去吧,杜卿。朕準你跪安了。”
……
一直到進了自家府邸的門,杜玉章都沒有緩過神來。李廣寧那個吻,比起之前任何一次,都讓更他心神不寧。
——陛下這是怎麼了?
杜玉章著自己脖子上那長生牌,怎麼也想不明白。他返回臥室,在床鋪間推開一扇暗門,出一方暗室。里面堆滿了這幾年李廣寧賞他的東西——從珠寶古董,到房契地契,都被他隨便堆在地上,一直堆到了頂棚。其中有些落了厚厚一層灰,也沒有人收拾。
唯有一個木盒被端正放在一角,上下都裹著錦緞。杜玉章目投在那木盒上。他沉默片刻,還是將盒子打開了。
里面不過是一塊綠汪汪的翡翠,拴在一枚錦囊上。錦囊上花紋素雅,用小篆繡了一個“寧”字。一邊放著兩枚金馃子,同樣在底部鑄有文“寧”字。
若有當年東宮舊人,自然一眼就認出,這金馃子是當今圣上李廣寧還是太子時候,用來賞給親近之人的。至于那錦囊,他們大概不知來歷。
那是李廣寧選了杜玉章做侍書郎時,親自放在他手中的。
“我早就備好了這個。背后的寧字,也是我親手所書,再找了最好的繡娘繡在上面的。玉章,這是個見面禮,你拿著吧。”
杜玉章捧著李廣寧親手所書的錦囊,一顆心幾乎從腔子里跳出來。從那時起,這位威儀堂堂的年太子,在他心中就有了特殊的位置。
直到很久之后。他才在無意中聽說,原來李廣寧所鐘意的侍書郎人選,是史大夫白知岳家中子——白皎然。
原來輕易奪了他一顆心去的錦囊,和背后的,都從來不屬于他。他是恰好出現,做了個替罷了。
……
杜玉章將脖子上的長生牌摘了下來,也放在盒子里。可他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麼,臉板起來,又將長生牌挪了出來,丟在一旁那些貴重賞賜上,然后重重扣上盒蓋。
一陣灰塵飛起,原本閃著金屬暗的長生牌也被灰染得黯淡了。
但杜玉章看也沒看一眼,直接關上暗門,走了出來。
一直到就寢前,他都繃著一張臉。可吹熄燭火后,杜玉章側臥床榻上,卻許久沒能睡著。
冥冥中,似乎額頭上卻有著輕的。像是有人帶著笑意印了吻在上面,又迅速挪開。
杜玉章躺了許久,卻突然爬了起來,再次點燃了燭火。
片刻功夫,他再次躺回被窩。他的神不再繃,而是和起來。他閉著眼,沉沉進夢鄉。而他的手上,握著一個長生牌——另一端,卻系在他脖子上。
夜深人靜。月投窗,照在杜玉章那張傾國傾城的臉上,也照在他手中長生牌上。
這牌子似乎被用心拭過了,依舊閃著金屬的暗。
……
第二日,杜玉章醒來時,覺得神好了些。昨夜不知為何,他睡得比往常都安穩。那些他驚悸醒來的噩夢,也不曾來糾纏他。
杜玉章的手指又向頸上那長生牌。他長長嘆了口氣。
“杜相!”
管家已經在門外等了許久。只是難得杜玉章能多睡一會,他不愿將自家主人醒。此刻見杜玉章起了,他揣著一封信走進來,
“昨天夜深時分,有人送了這封信來。上面寫著請杜相您親啟。上面用的是大的信箋,卻不是太監送來——也不知是哪位主子?”
杜玉章接過來,看到上面遒勁的字跡,寫著杜玉章親啟五個字。這字跡他有些悉,略一思索,杜玉章睜大了眼,
“是鄭太醫?”
——老太醫突然來信,莫非出了什麼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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