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禮知道龍袍下面的人是誰。可多年宮中生活,他早就知道不該問的絕不要多,不然他也活不到今日,還能一路當上大總管。雖然心中驚愕,他還是若無其事地退了出去。
只是他心中不免思忖——杜大人,他怎麼了?那麼大一灘……若是他出了事……陛下,不會發狂吧?
……王禮走后,船艙里再沒有別人了。李廣寧深深吐了一口氣,將方才杜玉章喝剩的殘酒端起,在邊抿了一口。
仿佛還能嘗到那人舌間的甜香。只一口,李廣寧就有些醉了似的。
“杜卿。”
龍袍下毫無聲息。
“怎麼,跟朕賭氣了?”
李廣寧用腳尖了龍袍下,那人全都被裹在龍袍中,子一晃,依舊沒有反應。但李廣寧心很好,只是輕聲一笑,
“氣朕方才要將你這子給他們看,是不是?朕不過是嚇唬你。若誰敢看我杜卿的子,就等著朕將他一雙眼睛挖下來吧……怎麼,還不說話?”
李廣寧又笑了笑。
“也罷。今日朕心好,就縱容你耍點小子吧。”
他晃了晃手中酒杯,將那殘酒一飲而盡。卻不知是酒意上了頭,還是別的緣故,他突然覺得心底有一別樣的沖。
他突然有話想要對杜玉章說。
“其實朕對你……也并非沒想過要好一些。只是你三年前做下的事,朕心里……”
他蹙了眉,搖了搖頭。像是想要什麼緒強行從心里驅逐出去。他換了個話題。
“杜卿,你還記得十年前你第一次進到我東宮麼?或許你早就不記得了,朕卻記得清楚。那一日是五月初三,桃花正好。你穿一白,人面桃花相掩映。遠遠看去,竟有些像白卿。
我那時就想好,若是白卿不曾來應選朕的侍書郎……朕就要你了。后來……朕對你……朕對你好不好?你自己憑良心,說朕對你好不好?可你卻能騙朕那麼多年,能狠下心要來取朕命……你……那和尚說你是個妖孽,總有一天要禍國殃民!朕……早就該殺了你!”
當啷一聲,酒杯墜地。
李廣寧像是頭疼得很,掐住自己眉間,掐出了幾道淤痕。每次他喝醉了酒,總要更狠仄地欺辱杜玉章——李廣寧只將這份難捱的沖,歸結為對杜玉章的恨意!因為他將這人當白皎然的替,對他多麼好……可他卻想要帶著杜家造反,要他的命!
——他教訓杜玉章,當然是因為他恨杜玉章!畢竟,誰都知道他大燕皇帝李廣寧,眼睛里不沙子,對背叛他的人絕不輕饒!
——李廣寧從不肯想一想,這背后,會不會有什麼別的原因。
……
這一夜鬧下來,李廣寧終于累了。他抿著,閉雙眼,徐徐吐出一口氣。
“罷了。既然你要回來,在朕的后宮里陪著朕……前塵往事,就都算了。你莫要再欺騙朕……朕都可以原諒你。”
說完這話,李廣寧邊慢慢綻放出一個微笑。
——像是看到了何年何月桃花正好,哪個年人回眸時,是人面桃花好時。
“杜卿,來。朕帶你回去。”
李廣寧彎下腰,隔著龍袍拍了拍那人后背。
“杜卿?”
又拍幾下,杜玉章依舊一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