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孟雁行心中仍有不安,覺得這件事不會像皇上說的這麼簡單,他開口道:“陛下可否給草民些時間,讓草民再考慮考慮。”
“天下孔學盛行,而孟先生你桃李滿天下,如今開創了新學,寫了這《男德》一書,千年之后,未嘗不會有孟學。”見孟雁行的神愈加遲疑,孟弗便知道自己說的差不多夠多了,話鋒一轉,道,“罷了,既然孟先生還要考慮……”
正說著,高喜邁著小碎步從外面走進來,孟弗停下聲,向高喜問道:“何事?”
高喜走過來,躬道:“回稟陛下,劉大人又寫了一篇呈來,請您過目。”
孟雁行跪在地上豎起耳朵認真地聽,他直覺被高喜呈上來的文章與陛下要他寫的《男德》有關,只是朝中姓劉的員不,皇上口中的劉大人是哪一位劉大人?
孟弗只是在下朝后了幾位員和學士,讓他們寫一本用來給兒啟蒙的書,最好能將算與日常結合在一起,讓讀者能夠認識到自我,這本書主要是針對九皇子的,所以孟弗叮囑他們不要對旁人提起此事。
不過孟弗也說了,若書寫的好,會收錄到大典之中,日后也會印刷出來,傳到民間,員們聽到這話,果然表現得很積極,才一會兒工夫,劉長蘭就寫了兩篇了。
將孟雁行的表變化盡收眼底,孟弗道:“倒是比上一篇有點進步,可惜還差了點火候,朕怎麼覺得劉長蘭的文筆不如當年了,不過勝在真摯,這篇就先收著吧。”
竟然是門下侍中劉長蘭,孟雁行心中微震,劉長蘭竟然會爭著要寫這種東西!
高喜應了一聲,將那篇文章小心收到一側的匣子里。
孟弗對孟雁行道:“朕便給孟大人半日的時間考慮,明早給朕答復,希孟先生能考慮清楚,再有,此事朕不想太多人知道,若別人問起,孟大人只說是要為朕著書即可,高喜,你人送孟先生出去吧。”
孟雁行懷著一堆心事往宮外走去,路上遇到了禮部尚書章頌之與諫議大夫顧水鄉,這兩人正連連嘆氣,慨陛下的要求太高了,自己寫的東西竟還不能陛下的眼。
孟雁行下意識認為他們是在說《男德》,這兩位可都是天下間有名的才子,那章頌之更是文康三年的狀元,才學是極好的,他們都愿意為陛下照著《誡》寫一本《男德》?
孟雁行愈發覺得自己看不懂這個世道了。
他走過來,與這兩位曾經的同僚寒暄一番,等聊得差不多了,顧水鄉才問他皇上宣召他進宮是為何事。
孟雁行道:“陛下想讓我寫一本書。”
孟雁行的話音一落下,對面的兩位立刻出一副懂了懂了的表。
顧水鄉點點頭,道:“我猜也是這樣,不過陛下不許我們私下議論此事。”
事關九皇子,也就關乎皇室威嚴,陛下有這樣的要求他們都可以理解。
孟雁行覺得也能理解,《男德》這種事私下里有什麼好議論的?
他輕輕嘆了口氣,忍不住道:“陛下想要把這事給我,可我這還沒想好要不要寫。”
章頌之驚訝道:“這樣的好事,孟兄你還推辭什麼啊?”
孟雁行這個老頭不會是專門跑到他們面前炫耀吧?
顧水鄉也跟著道:“是啊,陛下沒與你說,這書若是寫的好是會收錄到大典里嗎?”
孟雁行嘆道:“說倒是說了,只是此書一旦寫,必會遭一番攻訐。”
顧水鄉微微愣了一下,這給小兒寫啟蒙書也會到攻訐嗎?這本啟蒙書與以往那些是很不同的,確實可能會有些人會接不了,孟雁行已經辭多年,行事卻還如此謹慎,怪不得能被先皇看重,自己還是修煉不到家,顧水鄉想了想,道:“可能會有一些吧,畢竟以前沒人寫過這種的,但算得了什麼,雖說君子慎獨,但孟兄你這也太謹慎了吧,這種機會可不多見。”
孟雁行是做過太子太傅的,該如何教導皇子他經驗是最富的,怪不得陛下會把這件事給他來做,顧水鄉心中有幾分嫉妒,卻也能夠理解,他繼續勸道:“孟兄你應該是很擅長寫這類文章的,我就不行了,把肚子里的這點墨水都倒出來也湊不出一篇來。”
孟雁行很是疑,自己擅長寫《男德》嗎?顧水鄉從哪里看出來的?
他竟一時不知道自己是該高興,還是惱怒。
他仔細看了顧水鄉一眼,顧水鄉的表真誠,不似作偽,他竟真是這麼覺得的。
顧水鄉低了聲音,問孟雁行:“難不你對陛下還……”
因四周有人,顧水鄉不敢把意思表達得太過明顯,孟雁行果斷搖頭。
“那你為什麼不愿意?九皇子的年紀也——”
送孟雁行出宮的太監咳了一聲,顧水鄉察覺到自己失言,連忙收了聲,再不敢提九皇子。
孟雁行只聽到顧水鄉說了九皇子,心想這九皇子小小年紀就要開始學《男德》了?看來陛下這是鐵了心要辦這件事的。
章頌之聽了半晌,覺得孟雁行比從前更是矯,忍不住怪氣道:“行啦行啦,孟兄他不想就不要勉強了,孟兄那都是寫慣了圣賢文章的人,哪里會愿意寫這些東西。”
孟雁行自然是能聽出章頌之語氣中的酸意,他不再次自我懷疑起來,難道真是自己想多了,古來大事者不拘小節,若是擔負的一點罵聲就能換來留名青史的機會,還能讓孟家走向他從前想都不敢想的輝煌,那這的確是一樁很不錯的買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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