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野回到妄城。
隨著他的返回,玄夜與赤方、沐葉遭到懲,山農重新接管了妄城,城城外也漸漸恢復了往日的景象。
不過,從玄夜的口中獲悉,炎仙君指派多人監視于野的向,其中有玄夜,有奚上、仇玄,也有項先,只要他留在賊星,便可相安無事,否則炎不會放過他,一旦施展命牌追魂之,百萬里之他休想逃。
當初于野晉升為長老,曾留下命牌,果然不出所料,小小的命牌暗藏玄機。倘若追魂的威力僅限于百萬里,未必有人知曉他著渡劫。卻未能瞞過山農,畢竟是他煉制的丹,又向他請教了化解煞、魂煞之法,那個老兒對于相關的倒是一清二楚。
而災禍的源,依然是火澤留下的天地星圖。為了確保星圖不失,也是避免走風聲,項先,或是炎,未敢手搶奪,卻也不容他離開賊星,并且與他達了一個約定:暫且許他一城之地,保他命無憂,而前往魁星之時,務必出完整的星圖。
不管如何,既然回到妄城,收拾了玄夜,穩住了項先與星城的高人,接下來他應該能夠渡過一段平靜安穩的日子。
之所以奪取妄城,不就是圖個落腳之地,以便安心修煉,提升修為,來日闖星域嗎?
在賊星闖了十三年,是否已得償所愿?
仙妄峰。
山峰東側的府。
幽靜的所在,矗立著五彩環繞的小巧石塔。
魔塔的重天幻境之中,于野佇立在靈氣濃郁的原野上。
目力所及,一小巧的人兒從遠飛來,輕靈的姿,飄逸的黑發,赤的雙足,一如從前的模樣,卻了歡快的笑聲,多了幾分恬靜與淡然。
“嘿,多年未見,于城主的風采更勝從前哦!”
青人影飄然落地,沒有迎面撲來,也沒有太多的喜悅,而是以調侃的口吻寒暄一聲,話語神態著悉的親切與隨意。
于野報以微笑,歉疚道:“我曾來過幾次,未敢擾你靜修,如今算是安定下來,不想已過去了十多年之久。”
他起擺坐在草坡上,并帶著憐的眼神看向青蘿,期待著的投送懷,期待著的頑皮嬉鬧。
而青蘿趨近幾步,徑自坐在一丈之外,小臉兒帶著好奇之,難以置信道:“僅僅過去十余年,卻如六七十年般的漫長呢。”
于野平擺,含笑分說道:“嗯,據我親會,九冥塔一日,等同外界六七日,你有所幻覺也是在所難免!”
“幻覺?”
青蘿抱起雙膝抵著下,致的容、小巧的影更加楚楚人,只見蹙眉忖思,自言自語道:“人生一世,猶如夢幻,卻幾分是真,幾分為假?而我究竟是蛟影,還是青蘿?”
“這……”
于野尷尬不語。
有關人生的種種,他也弄不明白,便如這所謂的仙道,整日奔忙于途中,縱使有所悟,他也無暇顧及。
不過,在他看來,蛟影也好,青蘿亦罷,都是他最為親近的家人。
青蘿忽然回頭一瞥,問道——
“你愿否為我去死……”
于野怔了怔,像是沒聽清楚。
這丫頭怎麼了,喜怒無常,言語古怪,像是又一個青。
“我是說呀,彼此相識之初,并無集,只是因緣邂逅,你愿否為我舍棄回,永世寂滅?”
舍棄回,永世寂滅,便是神骸俱消,魂飛魄散。
于野循聲看去,只見青蘿雙目如水,神癡癡,如同以往的任與固執。他不搖了搖頭,道:“青蘿……”
“不!”
青蘿似乎大失所,卻又飛而起,一把摟著他的脖子,輕輕咬著他的耳朵,道:“小子,你且記著,你有一世蛟影,我為再世青蘿……”
于野作勢相擁,而后已然無人。他手臉頰,竟到兩滴淚痕。
一道輕靈的人影飄然遠去,悉的歌謠響起——
“有兮,青如蘿,魂兮夢兮……”
……
城外。
得益于十多年的休養生息,百里山林恢復了往日的生機,卻沒有凡人的耕作,致使田地里荒草叢生。
這一日,上百位修士走出城門,前往各村落,著手清理荒草、耕種谷。
山坳的草舍門前,于野換了一短衫,蹲在地上翻撿著一堆谷種。城中的筑基、金丹弟子依然離不開煙火之食,便在他的吩咐之下開墾田地。而他也在城外的山坳上尋了一塊荒地,以便種植谷菜蔬等等。
數十丈外,便是他的荒地,依然長滿野草,尚待開墾翻土。一位壯漢與一位老者拎著鋤頭,滿臉的不耐煩。
“哎呀,在此鋤草種地,面何存?”
“誰說不是呢!”
“他出農戶,倒是不忘本,你我乃是神族后裔,妄城長老……”
“噓,他出獵戶,而你我的長老之位,并未得到仙君的認可!”
“閃開!”
一位銀發子從山坳下走來,揮袖一甩,火閃爍,濃煙滾滾,不過眨眼之間,荒草已被焚燒殆盡。隨著掐訣一指,劍紛飛,泥土綻開,數十丈方圓的一塊田地頓然型。
“咦,法神通也能拿來鋤草種地?”
“嗯,仙子真是好手段!”
奎炎與邛山相視一樂,隨手扔了鋤頭。
子走上山坳,又是揮長袖,平地卷起一陣清風,晾曬的谷種盤旋而起。
于野急忙起,卻已阻攔不及。
清風盤旋之中,數千粒谷種已分出優劣,并撒落在田地之間,繼而霧氣橫生、雨水蒙蒙。不消片刻,一塊田地已耕作完畢。
“哼!”
于野看著他更換的短衫,找來的鋤頭,撒下的谷種,滿臉得意的奎炎、邛山,以及淡然含笑的青,忍不住一腳踢飛了旁的凳子。
“他緣何發怒?”
“老狐也不知道啊!”
奎炎與邛山面面相覷。
青徑自款款走來,抬手撿起凳子,輕聲道:“翻撿谷種,開墾荒地,春種秋,自有田園之樂,你我壞了他的趣,緣何不發怒呢!”
“哦,依我之見,田園之樂不在耕作,而是飲酒啊!”
“老狐深以為然!”
奎炎與邛山換了眼,翻手拿出幾壇酒。青則是找出一張草席鋪在空地上,三人圍坐一,不忘招呼道——
“頭領,賞景飲酒啦!”
“嗯,城怎抵此間風,飲酒恰如其時也!”
“他是高人,飲不得苦之酒……”
于野站在草舍門前,兀自一臉的郁悶之。
本想著空閑下來,能夠陪伴青蘿一段日子,結果說什麼一世蛟影,一世青蘿,令他難以捉而倍失落,一時無心修煉,索來到城外開墾荒地,借此消解心頭的苦悶,誰想青竟然壞了他的興致。
嗯,青蘿變了,青也變了。一個變得飄忽不定,莫測,一個放棄了孤冷高傲,變了酒中仙子。
亦或許,是他于野變了?
他不再是那個初出草莽的山野年,而是心機深沉的妄城之主,匿修為的天仙高人,虛偽做作的無恥之徒?
“呸!”
奎炎啐了一口,放下酒壇道:“頭領,這妄城的酒水著實難以下咽,何不拿出你的藏酒與我三人分?”
“這夯貨,不懂好歹!”
邛山帶著嫌棄的神搖了搖頭,又沖著青討好一笑,道:“星域釀酒不易,難得在此共飲,仙子請——”
青自顧舉酒暢飲。
于野走到一旁,翻手丟出幾壇藏酒。而酒壇尚未落地,已被奎炎與邛山搶走。
而邛山搶得一壇酒,卻遞給青,討好道:“此乃仙域的神不歸,瓊漿玉不外如此……”
依然沒有正眼瞧他,他訕訕一笑,急忙打開酒壇,便是一陣猛灌,頓時酒水飛濺、酒香四溢。
于野來到山坡上,看著種下的谷,想象著五行變化,抬手掐法訣。土生金,金生水,當他掌心升起一團水霧,就勢揮雙手,霎時一片水霧籠罩四方,“噼里啪啦”的雨滴傾灑而下。
“哎呀,為何澆我一頭雨水?”
“嘎嘎,于頭領效仿仙子施展五行之法,奈何尚未嫻。”
雨霧飄散數百丈方圓,三位老友也自然未能幸免。
“嘿!”
于野咧一樂,心頭的郁悶大為緩解。
風雨雷電,并非高深的法門,一旦境界有,自然類旁通。所謂的萬法同源、萬法歸宗,便是這個道理。
而多年來他專注于殺人的神通,卻忽略了眾多的法,今日有了青的啟發,給他帶來幾分閑逸致。
于野轉過來,又微微皺眉。
剛剛拿出的酒,僅剩下幾個空酒壇子。奎炎與邛山依然意猶未盡,眼地看著他。
于野視若未見,提議道:“且待谷,拿來釀酒如何?”
奎炎與邛山異口同聲道——
“咱家不懂釀酒。”
“老狐只懂品酒。”
青卻微微頷首,道:“嗯,妄城的藏酒所剩無幾,不妨自行釀造,我想查閱典籍,料也不難。”
“哎呀,仙子所言極是,老狐必當鼎力相助!”
“老狐……”
于野笑了笑,忽然拋出一。
青揮袖一卷,手中多了一枚殘缺的玉簡。
“這是……”
“于某誠心請教,能否說說你所知曉的天地九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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