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麼？”穗和吃驚地站了起來，“回去是什麼意思，是要回去看看，還是回去那邊生活？”

“是調任。”沈玄青說，“陛下派燕王駐守北疆，燕王希我能隨他同去，畢竟我們彼此悉，配合也很默契。”

“不，不行，我不同意。”穗和激地起來，“你好不容易才從北疆回來，為什麼要回去，如果是這樣，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回來。”

“你別急，坐下聽我慢慢說。”沈玄青手，示意冷靜。

穗和冷靜不了。

盼了幾年，好不容易才盼到親人團聚，這才幾個月，兄長又要離而去。

況且北疆那苦寒之地，有什麼好的，別人窮盡一生都想逃離的地方，他卻上趕著要回去。

穗和想到一種可能，立刻問道：“你是單單為了燕王，還是想回去見誰，如果心有牽掛，就把牽掛之人接來京城不好嗎，何必非要回去？”

沈玄青站起來，走到面前，“你看你，說了讓你彆著急。”

“我怎麼可能不著急。”穗和打斷他，“因為我知道那裡不好，所以才會替你著急，況且還有稚兒，你是打算把他也帶回去，還是把他一個人留在京城？”

“我問過稚兒了，他也願意回去。”沈玄青說道。

穗和頓時啞了聲，定定地看著他，眼圈漸漸泛紅：“所以你們都決定好了，只是通知我一下是嗎，你們本就不在乎我同不同意。”

沈玄青見要哭，立刻心疼起來，語氣也變得小心翼翼：“你別哭呀，你聽我說……”

“我不聽。”穗和說，“你就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回去有沒有那個三孃的原因？”

沈玄青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有。”

“你終於承認了，為什麼我以前問你的時候你死活都不承認？”穗和委屈道，“我以為我們是相依為命的關係，你卻連一句真心話都不和我說。”

沈玄青面愧，嘆了口氣，強行握住的雙肩將摁坐回椅子上：“穗和，別這麼說，哥哥不是你說的這樣，哥哥就是想讓你心無旁騖，高高興興地出嫁，確定你過得幸福，我才能放心地去做自己的事，你明白嗎？”

“我不明白，我就知道你不要我了。”

穗和哭著拉住他的手，“哥哥，不要走好不好，你喜歡三娘，就把接來京城，我和你一起去接，我會好好待，我們一家人快快樂樂地生活在一起不好嗎，為什麼非要天各一方？”

“因為我不是單純為了一個人。”沈玄青說，“我在北疆住了四年，我知道那裡是怎樣的荒涼，知道那裡的百姓過著怎樣的生活，陛下如今讓我們回去，是為了建設北疆，而我在這幾年中，走遍了北疆的每一個地方，北疆的一草一木我都爛於心，也早已在心裡無數次構思過北疆該如何建設，所以，這個艱鉅的任務，再沒有人比我更合適了，你明白嗎？”

穗和呆住，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兄長，眼淚停止，一種自豪卻從心底油然而生。

一個人要有多麼寬廣的心，才能在蒙冤屈，家破人亡之後，仍舊保有一顆憂國憂民，兼濟天下的赤子之心？

別人被流放，都是怨天尤人，心灰意冷，不是想辦法逃離，就是破罐子破摔。

而的兄長，在那樣艱苦的環境裡，想的卻是如何建設北疆，改善民生。

沒有條件的時候，他教書育人，傳道授業。

有了條件之後，他就毫不猶豫地選擇回去實現自己的理想。

世人眼中的苦難，在他眼中本不值一提。

大無疆，說的就是他這樣的人吧？

在他上，天下蒼生和兒長一點都不衝突，他的心裝得下蒼生，也裝得下他的姑娘。

這樣一個兄長，誰能不為他到自豪呢？

穗和不僅自豪，還無比的驕傲。

這樣的兄長，不是人人都有的，而恰好就有。

“哥哥，我懂你的意思了，你放心去吧，我不再攔著你了。”含淚起，主抱住了沈玄青，“哥哥，我為你驕傲，也為我自己有這樣的哥哥而驕傲。”

沈玄青笑了笑，也抱住，雙手在背後輕拍：“謝謝你安安，哥哥知道你是個通達理，慈悲為懷的姑娘，哥哥也為你驕傲。”

穗和從他懷裡掙出來，抓時機問道：“那個讓哥哥牽掛的人，是個什麼樣的姑娘呢？”穗和問道。

沈玄青愣了下，發出一聲輕笑：“呀，很煩人的，又不講道理，像個野蠻人。”

穗和看著他眼中不自覺流出來的寵溺，心裡小小地酸了一下。

哥哥越是這樣說，就代表那姑娘在他心中越特別吧？

就像大人，從前還小哭包呢！

“安安，你覺得哥哥這樣會不會對不起你死去的嫂嫂？”沈玄青突然很小聲地問了一句。

穗和想起那個剛烈到柱而亡的嫂嫂，心不免刺痛了一下，但隨即就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嫂嫂的想法，我只能說，人活著，就要向前看，嫂嫂雖然走了，但我們並沒有忘記，無論在世間的哪個地方，都是我們永遠懷念的親人，生離死別，悲歡離合，我們總要經歷，然後再自我療愈，遇到新的人，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也是向親人證明自己沒有被苦難擊垮的一種方式。”

“好，我知道了。”沈玄青對笑了笑，像小時候無數次那樣，手了的腦袋，欣道，“我家安安真的長大了！”

穗和也對他笑：“哥哥建設好了北疆，記得把那個野蠻的姑娘帶回來給我看看。”

“好，如果願意的話。”沈玄青點點頭，不自覺地又看向北方，想起回北疆之前，那姑娘留給他的信。

或者說，是一首詩——

生命誠可貴

價更高

若為自由故

兩者皆可拋

他都不知道，那個把自由看得比什麼都重要的姑娘，還會不會在那裡等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