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一早被起來做妝造時裴彧已經不在邊,困困地垂著眼,任由化妝師在自己臉上塗抹些什麼東西。
做髮型時,管家端來一碗薏仁紅豆粥讓墊墊肚子,還拿了些糕點。
好奇地問,“場地已經佈置好了?”
婚禮就在華庭舉辦,幾天前就開始佈置,華庭那麼大,連沈知意也有很多地方從未涉足過,加上沒在這上面費過心思,對於婚禮籌備一無所知,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樣了。
管家點點頭,今日為了配合婚禮穿了件淺的服,了平時的沉穩,戴了來賓皆有的花,是明豔的朱麗葉玫瑰,“已經都準備好了。”
兩人的婚禮是完全西式的,相比中式那樣一板一眼的規矩流程,西式更適合他們,適合這對雙方父母都不出席的新人。
不一會兒,過窗能看到外面陸續到來的賓客,秦瀟然一到就跑上樓來,迫不及待地推開門。
沈知意剛換好婚紗,抬頭看過去,淺淺一笑,“怎麼樣?”
“天,”秦瀟然愣了會兒,“好。”
走近一些,仔細端詳沈知意上這件重工的婚紗,又看看化了全妝的新娘,抿一笑,“你太了!”
相比初見時那個略有些清冷斂的沈知意,今天的才算是徹底讓人意識到的五有多明豔,氣質有多和,孟導稱是東方人不是沒有道理的,上有種獨特的韻味,待人疏離時像喜歡的水墨畫那樣清淡,但若是與親近了,能完全看到自然舒展的那一面,像看到一樹花開那般粲然。
裴彧選的婚紗是為量定做,層層鋪疊的襬像托住花苞的綠葉,半點不喧賓奪主。
沈知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偏頭看了眼鏡子中的自己。
一頭烏黑長髮盡數挽起,漂亮的肩頸線條一覽無餘,微垂眸,長睫濃,角的弧度不那麼自然,顯出心中的幾分張。
深吸了口氣,拎起襬,“走吧。”
華庭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熱鬧,來參加這場婚禮的賓客多達幾百人,哪怕是跟裴氏不相的人也能收到邀請函,說是驚全市也不為過,圈上上下下,都知道裴家有喜事。
主樓只有親近些的朋友能來,零零散散地站在大廳四周,聽到腳步聲一齊抬頭,看到今日盛裝打扮的新娘。
寬敞的旋轉樓梯上最先出現一截雪白襬,沈知意微低著眉眼,緩緩走下來,纖細婀娜的影如同畫中人。
微一抬眼,看到站在離樓梯最近位置的裴彧,與他目輕輕一撞,角抿出一點的笑意。
裴彧抬著頭,清黑的眉眼如被細細勾勒過,讓人一眼驚心,純黑的西裝剪裁合,窄腰長,是沈知意最喜歡的模樣。
他的眸始終落在沈知意上,結細微地滾幾下,往前邁了一步,朝攤開掌心。
沈知意踩到最後一節臺階上,將手遞過去,被他牢牢握住,兩人抬眼對視,眼裡都含著淺淺的笑意,也都有些不明顯的張。
哪怕已經在一起很久,真正舉行這場盛大的儀式時,依然會張。
“好了,”秦放整整口的玫瑰,笑著說,“伴郎團準備出發。”
傅頌之臉上同樣帶點笑意,將手搭到秦放上,“讓這對新人先走。”
沈知意朝他們笑笑,看到特意打扮過的小董,後者也不知道是不是職業病犯了,拿著相機一頓猛拍。
垂眸,抬手挽住裴彧的小臂,聽到他低聲問,“準備好了嗎?”
這場婚禮對新娘格外寬容,沈知意不需要心任何事,只要點一下頭,說句“準備好了”,新郎就會攜往前走。
輕應一聲,邁開了步子。
從主樓走到舉行婚禮的場地並不遠,沈知意穿婚紗卻不覺得冷,抬頭看時才發現上空多了個“屋頂”,扎滿鮮豔奪目的玫瑰,地上還放著許多取暖裝置,這片婚禮現場像是在暖棚裡舉辦,寒冷被擋在外面,不許它們驚擾麗的新娘。
饒是這樣,裴彧仍然擔心,察覺沈知意朝湊近時低聲問,“冷嗎?”
沈知意搖搖頭,彎著眸子,解釋自己忽然湊近的原因,“就是想再離你近一點。”
裴彧角微勾,卻誤會了的意思,“張?”
“有一點,”沈知意仔細瞧他,最喜歡裴彧的眉眼,濃的像墨,眸又總是冷淡的,只在對著時才褪掉那層傲慢的冷意,“你不張嗎?”
小聲與他說悄悄話,“我看出來了,你也張。”
裴彧抿,倒也沒否認。
進了婚禮場地,周遭一桌桌的賓客全都把目投過來,都是陌生的臉,沈知意哪怕並不怕被人看,這時候也還是有些張地攥了手。
裴彧低頭瞧一眼,朝旁邊看去,一個年輕的人接收到他的視線,推了推前的小孩,段佳澤接到訊號,立刻挽著花籃跑到前面來,一邊撒花一邊衝沈知意眼睛。
沈知意不自覺地出笑,放鬆了許多。
在所有賓客的注視下,一對新人緩緩走到前方,證婚人是孟導,導戲那麼多次,這還是頭一回給人當婚禮主持。
站到這裡,面對著席下許許多多張陌生面孔,沈知意張到大腦空白,不知道孟導都說了些什麼,直到裴彧牽轉過面對面。
聽到裴彧用很低也很溫的語調。
“我願意。”
“新娘,”孟導問,“無論貧窮還是富有……你願意與你面前的人共度餘生,執手到老嗎?”
裴彧安靜地看著,眸很深,沈知意忽然沒來由地想起早就被忘的一幕。
夏日山間,從櫻花林裡走出來,看到一個奇怪打扮的年,本不想理會,轉離開時被他住。
“你什麼名字?”
當時只覺得奇怪,沒有回答,匆匆跑走。
如今想,如果能重來一次,會告訴他的。
沈知意垂眸一笑,“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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