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已是冬至。

沈老夫人派下人給慕容瑾送了湯圓，慕容瑾剛吃了一口，莫北便匆匆趕來。

如今能讓莫北如此匆忙的，也就只有西北戰事了。

慕容瑾放下調羹，示意莫北稟告。

莫北也不含糊，應聲開口：

“琉璃閣的人從西北前線轉來的消息，大歷軍的統帥是大歷太子胤錦。王爺率兵抵達云城之前，蔣大將軍已經與大歷軍手一次，并沒有討得半點好。”

意料之中。

半個月前，大歷皇后薨逝，大歷皇帝胤霆悲痛不已，與太子胤錦在皇后寢宮守著一冰冷的尸整整一宿。

隔日全國悲慟，胤霆宣布了一個令所有人震驚的決定——攻打大蕭。

按照常理，國喪期間，除了宴樂，也不宜大干戈。然而胤霆不顧朝堂上下的反對，毅然命太子胤錦率五萬兵，即日出發。

究竟有什麼深仇大恨，竟讓胤錦連靈堂都沒守就出征？

西北駐軍僅有三萬，即便是馳騁沙場多年的蔣大統領，也無法在實力如此懸殊的況下取勝。

更何況五萬大歷軍皆是兵，別說討到好，能不損失慘重已是大幸！

“……王爺到了之后迅速整肅軍隊，休整數日，七日前與大歷軍一戰，不眠不休打了整整三天，最后大歷軍撤退到駐扎地。”

慕容瑾聞言秀眉微蹙，莫北說得晦，但卻聽得明白。

大歷軍雖然撤退，但不代表大蕭占了上風，兩軍苦戰三日，恐怕均是雙方將士皆是疲力竭，故一方撤兵，另一方亦無力追擊。

不知，蕭衍可曾上戰場？

慕容瑾眉頭皺得更，“嗯，我知道了。來人可還有說什麼？”

為何送報的人沒說大蕭迎戰是哪位將軍，傷亡如何？

莫北聞言一怔，知道慕容瑾必是想問蕭衍如何了，但送報的是琉璃閣的人，他也不好多作打聽，想著再過兩日，蕭衍派的人也該到了，便沒有多問。

于是沉聲回道：“沒有！”

然后抬頭，見慕容瑾面無表，莫北猶豫了一下，從袖中掏出一個信箋，信箋上沒有寫是給誰的，重量很輕，他掂量估里面應該是有書信的。

他頓了一下，把信箋遞到慕容瑾跟前，“不過，和戰報一同送來的還有一封書信，說是王妃親啟，屬下便沒敢拆開！”

送消息的是一個馬夫，他語速很快，三兩下把況一腦兒地吐了出來，然后塞給莫北這麼一個信封就鬼鬼祟祟地走了。

莫北實在不習慣琉璃閣各式各樣的探子眼線，那馬夫最后的眼神也值得懷疑，所以便沒把這封信當一回事兒。

然而慕容瑾卻似乎不在意這封信是否存在危險因素，“我看看！”說著便打開了封口，從中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

即便只從背面看到墨跡，慕容瑾也不由心跳加速，這是蕭衍的字跡！

前幾日才停了站，蕭衍應該忙于軍務才是，沒想到還有空與寫信，一時有些欣喜，雙手住書信的一角便抖了開來。

“阿瑾，京都一別，已有一月。每每驚醒，恍惚似是隔世，不由驚慌手，卻得一手空，旁微涼……”

慕容瑾全神貫注地看著

信上的容，仿佛周遭的一切都離而去，的耳邊，縈繞著蕭衍寫在心上的容，低沉而富有磁。

莫北原以為那是卿夜離，甚至是某些不軌之徒趁送報，渾水魚摻進來的信，卻不料，竟然是蕭衍的信！

王爺不是不喜歡任何跟卿夜離有關的人與事麼？怎麼會把信由琉璃閣的人送來？

莫北一時有些慶幸沒把這信私下理了！

但這怪不得他啊，信箋上也沒寫字，否則他看到蕭衍的字跡，必定第一時間把信給慕容瑾。

然而慕容瑾卻沒功夫理會莫北心中的苦，看得極慢，一字一句地讀者，仿佛要把每個字都刻進眼里：

“……戰事吃，雖無暇分，然心皆是你。”

這是蕭衍信上最后一句，慕容瑾看得怔住了。

他說，雖不能至，但心與你同在。

頓時，慕容瑾腦海里一片空白，鼻子不自覺地發酸，角卻不自覺地往上勾了勾。

差點就信了！

慕容瑾有些無奈地抬手按了按眉心，蕭衍這封信，通篇都在傾訴思念之，毫不提戰事，是怕擔憂吧？

都這個時候了，他還不忘考慮的，這讓如何不心？

即便蕭衍避重就輕地寫了這封信，但慕容瑾知道，這信上的每一句話，都出自蕭衍的真心實意。

而，同他一般，思念泛濫。

小凌見慕容瑾忽然垂下眼眸，教人看不清此時的緒，忍不住換了一句：“王妃？”

慕容瑾閉上了雙眸，好一會兒才平復了心，聲音帶著一沙啞：“無事！”

屋里其他人聞言面面相覷：

王爺寫封家書，都能把緒不顯于的王妃給寫哭了，莫非王爺是當代圣？

就在眾人再次嘆，王爺真乃寵妻第一人的時候，慕容瑾已經把信重新疊好，放回信箋里，然后放自己的袖中。

這時，神已恢復如初，沉思片刻后開口：

“神的進度如何了？”

莫北聞言連忙回答：

“回王妃，沈老太爺說了，再過些時日，便能完工了。”

慕容瑾面無表地看著莫北，追問：“多久？”

莫北被這清冷中帶著一的嚴厲的眼神看得一驚，猶豫著開口：“呃，這……若是日夜不停，還得一個月！”

一個月，黃花菜都涼了。

慕容瑾秀蹙，沉聲道：

“不行！太久了，告訴外祖父，半個月必須完工！”

莫北心想這不是要了那些技師工人的命嗎？但上還是地應聲退下了。

莫北退下后，屋里很是寂靜，小凌上前輕聲問：

“王妃，我把湯圓拿下去熱一熱，再吃一些吧？”

慕容瑾看著那晶瑩剔的湯圓，擺了擺手，“不了，你們退下吧，我一個人靜一靜。”聲音帶著些許疲倦。

小凌和小七對視一眼，隨后應聲退了下去。

屋里的炭火燒得“滋滋”作響，暖和得教人有些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