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5章 南征北伐（兩章合一）轉眼已是冬，大地蕭瑟，北方的多數州郡，都迎來了今年的初雪，即便是在荊州的南，也在兩日前下了一場小雪。

襄城中，地面上的積雪早已被清掃乾淨，僅能從屋簷上那偶爾能瞥見的一抹白，才能找尋到那場雪的些許痕跡。

雪後的晴天，往往才是一個冬天中最冷的時節，尤其是這個晴天還伴隨著凜冽的西北風，吹得一向繁華的襄城中，街道上只有稀稀落落的幾個人。

一輛馬車停在了宮門之外，這是當初曹在襄城中，為所謂的天子，劉協，所修建的皇宮，曹兵敗之後，這位比原有歷史上更加悲慘的漢獻帝，便落到了孫策的掌控之中。

馬車走出了三個穿皮大氅的男子，一個中年，兩個青年，都是一般的清瘦儒雅，目凌厲，正是司馬防帶著司馬朗和司馬懿兩個兒子。

自從司馬氏功勸說荊州諸多家族，迎接孫氏主之後，他們在孫策麾下的地位，便水漲船高，在如今孫氏軍中的話語權，幾乎僅次於周瑜和程普二人而已。

三人徑直走宮門，守門的侍衛沒有阻攔，更沒有盤問和搜查，司馬氏本就有騎馬宮，劍履上殿的榮耀，只是他們自己行事謙遜，每次宮仍然是遵照本分和規矩，因此侍衛也沒有搜查的必要。

孫策比之於曹，明顯霸道許多。曹雖然不將劉協放在眼中，獨掌朝政，可至在表面上，還是恪守禮節，平日裡三天一小朝，五天一大朝，依然作出一副尊奉天子的態度。

而孫策則直接搬了皇宮之中，將劉協在后宮，自己住持朝會，除了一個帝號之外，其他的幾乎已經徹底與皇帝無異。

三人來到大殿之外，諸多“大臣”都已在此等候，很快的，一個宦便出來高呼一聲：“上朝……”

眾臣進殿，文以張昭為首，其後是荊州大族蒯氏的現任族長蒯良。武將則是以老將程普為首，其後便是周瑜。

孫策卻也沒有直接坐上龍椅，而是在龍椅旁邊，又擺了一張小一些的椅子，坐在上面，俯視眾人。

“拜見大司馬。”眾人行禮。

孫策虛扶一把：“諸位同僚不必多禮。今日朝會，所議者，只有一事。”

他豎起一手指：“便是來年開春之後，我軍軍機戰略，各位但有所想，不妨直言。”

眾人顯然是早就知道了這個議題，很快的，在蒯良後，一個跟他有幾分相似的男子便要出列，卻被蒯良拉住，暗暗衝他搖了搖頭，那人便退了回去。

張昭第一個站了出來：“老臣以為，如今我軍新得荊州之地，而荊州之兵，多數已在虎牢關外，歸降劉赫，我軍實力，並無明顯壯大，且荊州民心初定，不宜大戰。不若休養生息，招兵買馬，囤積糧草，待三年之後，整軍二三十萬，再行北伐不遲。”

張昭如今剛剛四十多歲，年富力強，聲又高，在江東文臣中地位超然，他一發話，諸多文臣都紛紛附和。

排在後面的魯肅，張了張，似乎言又止，他看了看周瑜，見他角帶有幾分不屑和譏諷之意，心中了然，也便打消了要出來表態支持張昭的念頭。

這時，一個文卻是出言駁斥起來：“子布此言大謬。”

眾人循聲去，卻是陳群，只見他面帶怒容地看著張昭，語氣之中，不無喝斥之意。

“如今程良戰死，偽朝廷損一大將，更兼劉赫太后徐氏日前新喪，聽聞劉赫悲痛莫名，幾度暈厥，已罷朝十數日。且虎牢關一戰，雖是劉赫一方獲勝，卻也是損失慘重，全仗劉備臨陣倒戈，才得以取勝，否則勝負之數，猶未可知。”

“如今劉赫沉淪於悲憤之中，敵軍士氣定然大挫，而我軍在函谷關雖敗，卻因老主公之死，而致全軍將士，人人激憤，戰意高昂。如此勢之下，北進討伐，縱不能攻取，可要拿下敵軍基未穩的豫州，絕非難事。若待敵軍回緩之後，怕是難如登天。”

張昭冷笑一聲：“長文與劉赫有殺父之仇，滅族之恨，更兼祖墳宗祠，俱在豫州，能有此言，也是意料之中。”

陳群一聽，頓時雙眉倒豎：“老匹夫，你這是汙蔑陳某以公謀私了？”

“放肆，朝堂之上，怎敢如此無禮？”張紘怒喝一聲。

“陳群言之有理，分明是你等弱無能，懼怕劉赫威勢。”

一時間，原先曹麾下投降過來的兗、豫等北方文臣，與張昭等江東文臣，發了劇烈的爭吵。

孫策眉頭一蹙：“吵吵嚷嚷，何統，還不住口？”

眾人立刻安靜下來。

孫策看向周瑜，臉瞬間變得和起來：“公瑾以為如何？”

周瑜這才一步出：“回主公，諸公所言，各有道理。然所謂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諸公雖是滿腹經綸，有王佐之才，卻都忽略了一點。”

孫策聞言，來了興致：“公瑾詳細說來。”

周瑜說道：“休養生息也好，盡快北伐也罷，皆是立足於我江東，而未曾考慮敵軍之向。”

他轉過，看了看眾多文臣武將：“兩個月前，張任所率川蜀兵馬，遭張遼、諸葛亮、杜憲之伏擊，全軍覆沒，張松暗中勾結劉赫，與孟達獻了漢中。劉焉老兒驚懼之下，一命嗚呼。十天之前，張遼等三人率十五萬大軍，兵臨劍閣，劉璋暗弱無能，在張松、法正、黃權、李嚴等眾臣的一力勸說之下，打開都城門，親往劍閣投降。如今益州之地，已歸劉赫所有。”

周瑜隨即看回孫策：“主公英明睿智，必能想到，劉赫奪取益州之後，會如何行止？”

孫策沉片刻，便說道：“從益州順江而下，配合豫州兵團，兩面夾擊，謀奪荊州，隨後以荊、徐二州為跳板，攻取揚州，再拿州，就此一統天下。”

此言一出，眾人皆是變，他們顯然不曾考慮到劉赫主出擊這一點。

果真如孫策所說的話，以劉赫如今的實力而言，只怕快則一兩年，慢則三五年，這大漢的天下，便要完全落他的手中了。

周瑜對眾人的反應，顯然是早有預料，他稍作沉，便繼續說下去。

“主公明鑒，正是如此。子布方才所說，要休養生息，囤積糧草與兵力，此確為必備之法，然諸位再細細思量，我軍所佔州郡有幾何，治下人口有幾萬？而劉赫治下州郡，人口，又是如何？”

魯肅主回應道：“我軍治理兩州之地，還有州勉強可以為援。下轄人口一百七十六萬余戶，約八百多萬人。而劉赫如今收取益州後，掌控了大漢十三州中的十州之地，人口約三千萬，自非我軍所能比擬。”

“呵呵，子敬果然知之甚詳。”周瑜笑道。

“依照如此形，敵我雙方，一同休養生息，數年之後，諸位以為彼此實力差距，是愈發懸殊，抑或日漸拉近？”

張昭等人，一時語塞，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應答。孫策面帶笑意，似乎對這個局面的變化，到十分滿意。

“公瑾就不必賣關子了，依你之見，我軍該當如何部署？”

周瑜立刻躬說道：“以屬下之見，養、戰二者，理當結合而。”

“怎得一個結合法？”

“其一，依照上述所言，主出兵，乃是勢在必行，既為了陳群先生所說的奪取豫州，為日後攻打打下基礎，還要讓劉赫疲於應對我軍攻勢，而無法糾集大軍，從豫州南下侵荊州，同時更是借助戰事，賞罰分明，以此逐漸凝聚我軍新得降卒之軍心。”

“其二，我軍新荊州，此地多年不曾發生戰事，土地富饒，比起多丘陵山地之江東，荊襄之地實乃屯田養兵不二之選。劉赫多年來勸課農桑，鼓勵墾荒，將百姓開墾之荒地，一半劃歸其永久所有，一半為其暫時耕種，待開墾者死後，由朝廷收回。且每開墾三畝荒地，還可減免原有耕地一畝之田賦，而荒廢一年之耕地，來年賦稅翻倍，荒廢兩年之地，也由朝廷收回。因此短短十余年間，北方各州郡之中，人人耕有其田，辛勤勞作，戶戶家有余糧，朝廷由此囤積軍糧不知凡幾。”

“屬下以為，我軍當可借鑒此策，稍作調整，以此吸引流民，以及山間野民等，各郡縣之中登基戶，發放農，多多耕作生產。同時招募工匠，不斷打造樓船、艦船、走軻，以及諸多水戰用與械，以備日後與劉赫在江面上一決雌雄，此乃揚長避短之策。”

孫策聽得兩眼放，連張昭等人，也不由得暗暗頷首，面讚同之。

“公瑾果然國之棟梁，有如此良策，何懼他劉赫小兒？”

就在眾人都以為今日朝會便要就此結束時，司馬懿卻忽然站了出來。

“啟稟主公，屬下有話要說。”

“二弟，你……”司馬朗心頭一急，都到了這個節骨眼上了，自己這個二弟出去湊什麼熱鬧，說對了，有和周瑜搶功勞之嫌。說錯了，更是不知天高地厚，有損司馬氏在主公心中的威。

他正要出去阻攔時，父親司馬防卻是搖了搖頭，輕聲道：“不必擔憂，仲達向來聰慧，多有主張。”

孫策和周瑜，對司馬懿的突然出現，到有些驚訝，不過也並沒有太當回事。

孫策問道：“仲達有何高見？”

司馬懿說道：“周公瑾之計，自是絕妙非凡，屬下年輕識淺，不敢有半點異議。只是懿之愚見，我軍要和劉赫抗衡，單憑此兩條計策，尚不足以彌補如此懸殊之實力。”

“哦？”孫策來了興致：“那仲達還有何方法？”

周瑜也一臉期待地看著他。

司馬懿面不改，寵辱不驚：“除了北伐之外，我軍還需南征。”

一言既出，四座皆驚。

“南征？”孫策微微皺起了眉頭：“南面的州，士燮已然臣服，此刻征討，豈非有背信棄義之嫌？”

司馬懿卻說道：“非也。主公義薄雲天，乃當世豪傑，可那士燮卻是個十足的小人，所謂‘牆頭草，風吹兩邊倒’，便是這等賊子。主公派人要求他臣服，他雖然明面上答應，卻在邊界屯駐重兵，還對主公索要的糧草、鐵礦、布匹、珊瑚等貢品，多加推，毫無誠意。而且臣還聽來往客商提到，士燮這些年招兵買馬，大有繼續向南擴張地盤之意，他大肆修建城牆，碉樓，哨所，分明有不臣之心，如此惡賊，此刻不去征繳，待其羽翼滿，便是尾大不掉，恐為朝廷之禍，主公之禍。”

孫策面喜，可在場的文臣們又坐不住了。

“此舉萬萬不可。”魯肅也按捺不住了。

“我軍兵力，本就不如劉赫，以弱敵強，尚需借助天時地利，倘使再分兵南征，豈非自絕其路？”

一旁的周瑜，也是眼觀鼻，鼻觀心，看似漠不關心，可司馬懿卻很清楚，魯肅的這番話，必定暗中得到了周瑜的默契允許。

他依舊是波瀾不驚地回答道：“子敬之言，誠然有理，卻是顧此而失彼也。”

“我軍坐擁長江天塹，北軍不擅水戰，如今即便取得益州，佔據長江上遊，然益州軍士多擅山地作戰，因此，論及水戰之勇，尤以我江東兵馬為先。縱然劉赫順江而下，我軍也有絕對把握，將其擊敗於江面之上。”

“至於北面之高順兵團，由周公瑾親自率軍阻擊，數年之，其必然難有所，而這數年之間，我軍便需快速積蓄實力，否則遲早仍是難逃敗亡一途。”

魯肅很快便冷靜了下來，低頭沉思。

張昭卻再次駁斥：“南面群山環繞，土地貧瘠，遍布刁民，縱然攻取，又有何益？”

司馬懿意外地用一個不屑的眼神，瞥了他一眼，這讓張昭心中頓生不悅。

“子布先生所言大謬。這片群山之中，非但不是貧瘠，反而是寶，一旦收囊中，大加開發，在下敢斷言，單憑其中所出，便可供養不下十萬大軍。”

張昭聞言，正要出言嘲諷，司馬懿卻直接繼續說了下去，本沒給他的機會。

“劉赫登基以來，發展商旅，使得四海之產，得以在南北各地流通。徐州所產之海鹽，到了冀州，價格便要翻三倍。而司隸地區所產綢，到荊州便是五倍的價格。其中利益，絕非泛泛。”

“而這群山之中，皮、骨、犀角，還有各類礦石、香料，以及南海之中所產的諸多寶，不一而足。在下結識的幾個大商隊，每年單單是從那些山越、南蠻，還有州所獲取的資，運到中原之地售賣，所得利益，便不下數十億，而這不過是九牛一爾。”

這番話，聽得在場眾人都有些詫異，而孫策更是喜上眉梢。

司馬懿轉過，對孫策躬下拜：“主公若信得過屬下，屬下只需兩萬人馬，兩年之，平山越諸部，徹底收服州，到時，僅憑這片旁人眼中貧瘠無用的大山，屬下便可為主公供養一支大軍，隨時聽候調用。”

“好，仲達目銳利，忠勇可嘉！”

孫策掌大笑：“來人，封司馬懿為平蠻中郎將，賞綢五百匹，開春之後，領兵兩萬，南下征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