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晚上去桐城的飛機已經買不到票了,但是景厘還是跟著霍祁然到了桐城。
的手很涼,盛夏酷暑,被霍祁然捂了一路,都沒能暖和起來。
車子駛到那個藍大門的工地時,幾乎是第一時間推開車門下車,可是剛剛跑到那門口,腳步卻忽然又頓住了。
站在那個大門口,看著門空的一切,竟不知道該不該繼續往前。
霍祁然熄火下車,走上前來時,門衛室里正好走出來看門的人,打量著他們,問道:「你們幹什麼啊?這大半夜的……」
「我們找人。」霍祁然又一次握住景厘的手,回答道,「我們找景彥庭,請問您認識嗎?」
「景彥庭?」看門的人搖了搖頭,「我不認識。這黑燈瞎火的所有人都睡了,上哪兒給你找人去?」
「拜託您幫幫忙。」霍祁然上前兩步,將兩張鈔票塞進了他手中,「我們有急事。」
看門人又打量了他們一通,這才道:「工棚里那麼多人,我可不保證能找得到。大半夜的,他們發起脾氣來也是不好惹的,一句話,找得到就找,找不到別怪我。」
說完,看門人就轉往裏面走去。
景厘依舊僵立在原地,霍祁然輕輕住的手臂,說:「你去工棚里可能不方便,去車上等我吧?」
景厘緩緩點了點頭,隨後轉,重新走向了車子裏。
霍祁然看著略微有些僵的作,頓了頓,還是扭頭跟著看門人走向了工棚的方向。
景厘坐在車子裏,看著霍祁然的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忽然之間,只覺得四顧茫然,連帶著那顆瘋狂跳的人,都一點點沉寂了下來。
時間過得很慢,很慢……
看著車子中控屏上跳的每一分鐘,終於在上面的走字超過10分鐘時,看見了歸來的霍祁然。
他一個人,腳步匆匆地跑回到車邊,拉開車門,看向了車子裏的景厘。
「他走了。」他微微息著開口,「工錢都沒結,收拾東西就走了。」
出乎意料的是,景厘臉上什麼反應都沒有,也是過了一會兒,才終於發出聲音,說了句:「哦。」
早就已經猜到了。
他都已經把電話打到了那裏,明明一張口就能告訴,他是爸爸,他沒有死,可是他卻一個字都沒有說,直接掛掉了電話。
所以,在霍祁然找到他之後,他怎麼可能還會安然地留在這裏,等著找上門來?
他不想做回的爸爸,他不想做回他的兒。
這一事實,已經是既定。
……
凌晨三點,霍祁然將景厘帶回了霍家大宅。
原本想著自己去住酒店,霍祁然沒有同意。
他也沒有讓去住客房,而是直接將帶回了自己的房間,給準備好巾睡,調節好水溫,讓重新沖個澡。
景厘進衛生間后,他又忙著跑上跑下給準備宵夜和牛。
這一番靜連阿姨都沒有驚,更不可能吵到霍靳西和慕淺。
可是在他端著牛上樓的時候,慕淺就站在他們的房間門口看著他。
「媽媽,我們吵到你了?」霍祁然問。
慕淺聳了聳肩,「把景厘帶回來了?」
「嗯。」霍祁然應了一聲,說,「今晚睡我的房間。」
慕淺點了點頭,顯然並不在意這一點,只是道:「人找到了嗎?」
霍祁然緩緩搖了搖頭,「要是找到了人,可能今天晚上我們都不會回來吧……是我理得不夠好,我居然沒有想到,他會直接收拾包袱跑路……」
慕淺聽了,只是輕笑了一聲,道:「這也怨不得你,你又沒理過這種事,沒經驗嘛。」
霍祁然聽到的語氣,猛然看向,「媽媽?」
「我和你爸爸經歷過太多事了,所以我習慣了什麼事都要留個后招。」慕淺說。
霍祁然立刻快步走上前來,「您是說——」
「我讓人跟著呢。」慕淺說,「可是這個人是景厘的爸爸,我這麼做,多有些小人之心,但是有些形,沒有發生最好,發生了,我們也該有所準備。他一心要躲,景厘應該很難過。你等好好睡一覺,休息夠了再告訴,看看是什麼想法。」
霍祁然點了點頭,「謝謝媽媽。」
他回到房間的時候,景厘已經從衛生間里出來了,正坐在床尾發獃。
「洗好澡了?」霍祁然將牛放到床頭,走到面前,了微的發,「累不累?太晚了,先睡吧。」
可是景厘安靜了片刻之後,卻緩緩抬起眼來看他,「阿姨睡了嗎?」
霍祁然微微一頓,「你聽到了?」
景厘點了點頭。
「那……你是怎麼想的?」
景厘輕輕吸了吸鼻子,紅著眼眶道:「我只知道,如果他真的不想跟我有關聯,就不會給我打那兩個電話。既然他給我打了電話,那無論如何,我都要問個清楚明白。」
……
兩個人從慕淺那裏拿到地址是一個破舊的小旅館。
天還沒亮,霍祁然就陪著景厘又一次出了門,來到了那間小旅館樓下。
老舊的街區清晨卻是早早地就熱鬧了起來,街邊賣早餐的小店天沒亮就已經冒起了熱氣,天剛蒙蒙亮之際,便已經有絡繹不絕的食客。
兩個人在車子裏等了將近兩個小時。
接近八點的時候,那一抹霍祁然悉的影終於出現在小旅館樓下。
而景厘猶在發怔,似乎並沒有認出那個影就是最親的親人。
直到霍祁然指給看。
一瞬間,景厘的眼淚奪眶而出。
「你說,有沒有可能,我曾經在街上跟他肩而過,卻沒有認出他?」
問。
「沒可能。」霍祁然輕輕掉臉上的淚,低低道,「你一定能認出他的。」
……
景彥庭眼皮也不抬地走進破舊窄小的店面,在一個靠角落的位置落下來,早餐很快上桌,他也只是低著頭沉默地吃著,彷彿永遠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
直到面前忽然傳來一個微微有些輕的聲音——
「你好,請問……可以拼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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