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沒意思的。
們今日均換回尋常的衫,一一過來給皇帝敬酒。
第一個上來的是楊婉,楊婉今日褪去許端莊,眼角別了珍珠妝,頭點翠牡丹花的步搖,平添幾分俏麗,舉止投足的氣質也很松弛,倒像換了個人,就連柳海瞥見也微微錯愕,險些沒認出來。
“臣給陛下請安,多謝陛下這三月來的指點,臣敬您一杯。”
裴浚正在批閱各省布政使遞來的請安折,這些臣子幾乎每一旬便要上請安折,問的千篇一律,“陛下今日小飲否,康泰否”,裴浚回了一句“朕躬安”,便將折子扔去一側,抬眼就看到了楊婉。
亭亭玉立,溫婉嫻靜。
平心而論,楊婉出眾,論與能耐是皇后不二人選,可裴浚大約是習慣了是前干練沉穩的,見不得生心思勾引人,于是他面無表舉杯示意,回了一句,
“好好當差。”別整些有的沒的。
楊婉酒盞一頓,心中苦笑。
論年齡接下來該到梁冰,但梁冰沒來,這樣的宴會從來不參與,沒得浪費時間。
裴浚與柳海評價道,“前當如是。”
話音正落,一人娉婷掀簾而,脆的嗓音綿綿地送過來。
“臣給陛下請安,不若今日臣來陪陛下喝酒,咱們不醉不歸可好?”
進來的是章佩佩,上著通袖折枝薄緞夾,下穿繡百鳥花的馬面,如果不是聲音出賣了,倒是比平日多了幾分端莊,顯然是太后的手筆。
裴浚連酒盞都不曾,支手靠在圈椅,左手習慣撥弄那串新得的菩提子,就看著章佩佩演,他沒有留下章佩佩的意思,自然也沒打算給機會,到最后眼神甚至寫著:“還沒演完嗎?”
章佩佩離開時險些要哭,這樣冷心冷肺的男人也不知什麼人能鑿開他的心。
陸陸續續十幾名過來請安,環燕瘦,各有千秋。
裴浚看得出來,今日姑娘們都極盡心思拾掇自己,著富貴華麗,濃妝艷抹。
他平日從不對姑娘的相貌裝扮評頭十足,但今日實在有些撐不住,起來到窗前,借著外頭徐徐送進來的夜風洗洗眼。
蓮花臺下花團錦簇,喧囂不絕,錯落有致的燈盞懸在各樹梢燈柱,竄起一片流溢彩,湖心亭倚著一長挑,手執竹條,不停往湖面水,水花濺了一猶自歡愉,頗有幾分不諳世事的憨。
養眼的很。
酒宴過半,太后與閣老們撐不住先回去了。
沒多久,裴浚也起循著天梯往上走,這一長廊連接半山腰的游廊,裴浚不一會便沿著游廊來到了乾坤殿西南面的長閣,長閣依山而筑,紅廊廡綠皆在曼妙的樹枝當中。
此地遠離行宮,頗為幽靜。
裴浚喝了不酒,腹燥熱,忍不住扯了扯領口。
柳海事先也沒想到他會往這邊來,沒怎麼預備,便躬往前小聲請示,
“您今晚是歇這嗎?”
裴浚按著眉心沒有回這茬,只是吩咐道,“朕要沐浴更。”
柳海不敢多問,立即擺手吩咐下去,回想皇帝離開前立在窗口盯著寧瞧了一會兒,于是又折回來,
“陛下,您喝了些酒,不若奴婢吩咐姑娘給您準備些醒酒湯。”
那張俊臉沉在夜里,恍恍惚惚,斷不出真章。
只在沉默半晌后方嗯了一聲,算是俯準。
柳海松了一口氣,趕忙遣人去尋李寧。
李寧這邊遇上了麻煩,與楊玉蘇被燕承攔了去路,燕承非要跟楊玉蘇說道個明白,寧無奈只得擋在前頭,姑娘有些初生牛犢不怕虎,非要楊玉蘇先走,自個兒斷后。
楊玉蘇于是往姨母所在的別苑躲去,燕承這邊也不能為難一個滴滴的姑娘,最終鎩羽而歸,寧一時落了單,一瞅兩側人影空空,燈火寂寥,獨自一人往回走。
結果半路被韓玉逮了個正著。
“姑娘,陛下喝多了,總管吩咐您備些醒酒湯送去。”
寧哪敢遲疑,趕忙回最近的飛羽閣煮了一壺,擰著往長閣送去。
兩閣樓在一個方向,倒也不費多功夫便到了。
燈火鋪了一地,與那下弦月爭輝,復道縈迂延向那巍峨的崇樓。
四周影莫名綽約,就連那蟬聲仿佛也有幾分婉轉悅耳。
寧來到長閣前,閣窗糊著一層窗紗,里頭燈火昏暗,瞧見那道清峻的影立在欄前,廣袖飄展,有凌云之姿。
方才在涼亭里,們私下議論,今夜哪個姑娘能他的眼,獨自蹲在水邊便有些茫然,心里好像空空的,無著落。
一聲鳥鳴喚回的神,四下無人,寧只得推門而。
這一點響也不曾驚擾他,裴浚面朝長空巋然不,只倦聲道,
“擱下吧。”
寧微愣,抬眸向他,他的背影如高聳的云峰,人夠不著,心頭猛然涌現一線酸楚來,倒也沒有踟躕,將醒酒湯擱在東側桌案,便打算跪安,輕輕對著他背影屈膝,
“那臣告退...”
嗓音細和,比那風兒還要人心。
裴浚聽出是李寧的嗓音,驀地轉過來。
四目相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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