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浚看了寧一眼,他以為慣會被人欺負,不想也有兔子急了咬人的一天。
也算有點出息了。
寧還傻愣愣跪著,沒從他份轉變的震驚中回過神來。
依著裴浚的主意,趁著這個機會將使出宮正好,只是隆安太妃在場,他不好越過老人家行事,
“這事撞在您手里,您說怎麼辦就怎麼辦。”
寧目就定在他那雙繡著金線的烏靴上,委屈地眼眶一酸。
他上回就直言不諱告訴,他看不上,自然是想將趕走。
隆安太妃知道皇帝這是給自己面子。
之所以要給寧治罪,也是見這姑娘過于貌,與其留在皇宮為眼中釘中刺,不如回去踏踏實實嫁人,可方才寧的反應出乎意料。
像是一顆生機的小草,不屈不撓,有著出人意料的韌勁。
不忍折了那束。
“你方才說的也有道理。”隆安太妃這樣與寧說,“只是你怎麼就沒聽到詔書宣讀呢?”
楊婉見狀越眾而出,跪到皇帝和太妃跟前,
“回陛下,回太妃娘娘,這事都怪臣,是臣安排寧妹妹來奉先殿布置帷幔,而臣方才也著人打聽了,原來那傳旨的小宮跑得太快,半路中暑昏厥了,至今還沒醒呢...”說到這里,楊婉滿臉愧疚,
“還請陛下和太妃網開一面,我愿與寧妹妹同罪。”
楊婉很擅長審時度勢,寧反擊不無道理,也出人意料,皇帝恐已聽到的辯解,不敢賭,春岫前車之鑒不遠,與其等皇帝回頭查,還不如主把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再者,一個皇后該有怎樣的懷和眼界,祖父早教導過,趁著機會掙一些人面子,在皇帝面前表現出擔當。
隆安太妃一聽這緣故,似乎還真怪不到寧頭上,只是為即將為皇帝妃子的,對于朝中風向也過于遲鈍了一些,
“既如此,便按你自個兒說的,明日卯時掛好,我親自來查,若是出了岔子,你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章佩佩見狀松了一大口氣,趕忙拉著寧謝恩。
隆安太妃說完看著皇帝問,“陛下覺得如何?”
皇帝還是來時那副神,“就按您說的辦。”說完他便扶著太妃起,
“天熱,朕送您回寢宮歇著。”
隆安太妃搭著他的手往外走,笑道,“皇帝別擔心我,我子骨還算結實,還等著替你母親抱孫呢。”
二人有說有笑漸行漸遠。
裴浚走時甚至不曾往寧瞄一眼。
楊婉等人恭送皇帝遠去,折過來紛紛看著寧。
寧手里還抱著那些帷幔,有些失神。
章佩佩只當嚇壞了,趕忙扶起,“好妹妹,你今日太厲害了,往后就這般,不要人欺負了你。”
楊婉不得過來補救,面帶愧疚看著寧,
“玉蘇離開前一再囑咐我,不要安排太繁瑣的差事給你,我便擇了一輕便又不用來回奔忙的差事給你,不想反倒害了你。”
明面上來說,楊婉還真挑不出錯來。
就連章佩佩也很難懷疑到頭上,一面安寧一面回道,“方才謝你替寧仗義執言。”
楊婉笑道,“寧妹妹這麼可,就只準你喜歡?”
章佩佩也喜歡寧,捧了捧寧哭紅的面頰,“是啊,我們都喜歡,可皇帝陛下好像沒什麼反應呢。”
換作過去,寧定要跟急眼,今日卻是訥訥的,不置一詞。
楊婉跟張茵茵相視一眼,笑而不語。
沒有反應才是好事,大家對寧的防備便松懈了許多。
姑娘們這個時候就表現出團結來。
“寧別怕,我們幫你一起補!”
楊婉喚來幾個能干的繡娘,重新去針工局取了染好的素布來,十幾人坐在奉先殿偏殿繡花,章佩佩不善紅,就拿著禮儀的簿冊核對花樣,從上午巳時一直忙到夜里亥時,大花樣都完了,只剩下一些收尾。
寧不忍拖累大家,“你們都回去歇著吧,剩下的我自個兒來。”
章佩佩已經歪在一旁打盹了,楊玉蘇也熬紅了眼,卻還強撐著,“不行不行,這麼晚了,我一定得陪你。”
寧笑著指了指外頭明晃晃的燈火,“那麼多宮候著呢,這里也有繡娘,你且回去歇兩個時辰,待你醒來,替我便是。”
楊玉蘇這才舍得走。
不消片刻,偌大的偏殿只剩下與三名針工局的繡娘。
明亮的燈火將那張俏臉鍍了一層絨,寧一針一線繡得認真,楊婉說的沒錯,做事十分專注,就連側站了人都不知。
眼看已經完工了,來來回回拿著花樣核對,生怕出一點差錯。
繡娘不知退去了何,寧擒著玻璃燈一寸寸,這時后突然傳來一聲綿長的笑意,寧恍惚回眸,燈芒灑下,照出一張和煦的笑臉。
“寧姑娘,累壞了吧。”
寧驚訝地看著柳海,反應過來后,又歪著頭往他后一瞅。
這一瞅自然是失落了。
柳海被模樣逗笑,擺擺手,示意小太監上前擺上小案,奉上點心茶果,陪著坐了下來。
寧忙將帷幔收好,跪坐在柳海跟前問,“是恩公...是陛下讓您來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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