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前,這是一座空城。
此刻,已是滿城的人影紛、劍閃爍、殺機肆、法力轟鳴,還有一頭銀蛟龍在上下翻飛、左右橫掃,鋒利爪牙所至,迸濺,搖頭擺尾之間,墻倒屋塌飛沙走石。
更為甚者,仇玄竟被橫空出世的蛟龍撞飛出去,忽然一道五彩環繞的石塔閃爍即逝,那位天仙高人隨之消失無蹤。卻憑空冒出一位年輕男子,正是神出鬼沒的于野,兩眼紅,袍鼓,威勢橫溢,沉聲喝道:“殺!”
“殺——”
“這幫該死的,殺——”
一位壯漢與老者應聲而出,鐵叉揮舞。
接著又一子現,飛劍在手,面帶煞氣,銀發飛揚……
“走——”
混的人群之中,一位老者沖天而起。大勢已去,伯勞與幾位合道長老急于逃出城外。不料芒一閃,一道人影堵住了結界的豁口。
“于野,我乃仙君弟子,你敢……”
擋路之人正是于野,居高臨下,低頭俯視,雙眸紅,掐訣一指。
伯勞急著奪路而逃,窮兇極惡般地瘋狂撲來,卻突然霧氣橫生,他與幾位長老已籠罩在制之下。
于野再次掐訣,揮手虛抓。
“砰——”
伯勞尚在掙扎,天地錮,氣機斷絕,炸開一團霧,從中躥出一道金作勢逃,四周的霧氣忽然化作黑的烈焰,瞬即吞沒了他的元神,凄厲的慘聲響起——
“啊……”
“砰、砰——”
另外幾位合道長老的下場同樣慘烈,相繼崩潰,元神焚滅,神骸俱消。
于野猶自傲然當空,仿若一位煞神擋住了生死門戶。
余下的修士嚇得掉頭逃竄,又被蛟龍與奎炎、邛山、青隨后追殺。而混之中,另有一群人影沖向城門。
于野低頭一瞥,一道金與一道紫的閃電接踵而去。
石嬰與宣愷未敢跟著伯勞行事,而是沖向城門,只要到了城外,便可逃出生天,誰料城門已近在眼前,一尊大鼎當頭砸下。兩人換了個絕的眼神,已不由己消失在金之中。而大鼎仍在翻滾跳躍,砸得余下的弟子鬼哭狼嚎。
與此同時,幾道人影被迫從地下躥出,一道紫的閃電依然如影隨形,各自手忙腳之際,又被突然飛來的金鼎砸得模糊,元神未及逃,不是被金鼎吞噬,便是被紫閃電攪得碎……
“鏘——”
忽而一聲龍震徹四方,城漸趨安靜下來。
結界的豁口之上,于野仍然當空而立。片刻之后,他昂首沖天啐了一口,然后帶著睥睨的狂態拂袖一甩,就勢收起飛來的金鼎與星矢而往下落去。
城西的山坡,橫臥著一頭蛟龍。
下方的空地上,站著奎炎、邛山與青,各自滿腥而殺氣未消。三人的面前扔著一張鎖蛟網,困著三位中年男子,乃是況介、瓦川、壽玨,均是模糊、奄奄一息。另有一人持劍守在一旁,乃是方堃,乍驚乍喜的樣子。
就此看向全城,到都是倒塌的房舍、破碎的尸骸與遍地的污,可見想象大戰的慘烈。
于野飄然落在山坡上。
橫臥的蛟龍輕輕抬頭,龍息吞吐,霧氣橫生。其龍首一人多高,龍須、龍牙、龍睛、龍角,以及鋒利的龍爪,遍的龍甲,與十余丈之長的龍軀,無不著森然的龍威。而它曾經銀的脊背,多了尺余寬的一道青,這應該是化作青龍之兆,意味著它在長中變得更為強大。
青龍,典籍中稱為真龍。
天神寺的上古之境,所見到的正是一頭青龍。
兩頭銀蛟化龍之后,仍在不斷地蛻變,且靈識有,或與渡劫有關。
“大蛟,干得不錯!”
于野默念了一句,手拍向蛟龍的額頭。此時他殺氣漸消,人也恢復了常態。而蛟龍似乎心領神會,歡快擺著龍尾。隨著他的掌心閃過一道五彩芒,眼前的龐然大已失去了蹤影。
卻見幾位老友神各異。
許是對于蛟龍有著天生的懼怕,奎炎與邛山竟松了口氣。而青一反常態,臉上帶著難得一見的笑意。
方堃則是目瞪口呆,又振不已,道:“城主,各堂的兄弟盼你歸來……”
“與老子閉!”
奎炎叱呵一聲,手指向地上的鎖蛟網,恨恨道:“這三個東西乃是害死蓋義與谷算子的幫兇,如今已被我與老狐擒獲!”
邛山與青相繼出聲——
“是殺是刮,請頭領發落!”
“妄城連番遇變,必有,待查明原委,再殺不遲!”
鎖蛟網所困的況介、瓦川、壽玨,不僅是妄城的執事,石嬰與宣愷的屬下,也是妄城之變的參與者,與殺害蓋義、谷算子的幫兇。奎炎與邛山、青將三人生擒活捉之后,本想殺了,又覺便宜,便給于野置。
于野卻是不假思索,道:“砍下頭顱,追悼亡魂!”
“哼哼,砍腦袋!”
奎炎眨雙眼,頓時明白過來,揮手扯出鐵叉。而邛山出一把妖刀,提醒道:“砍腦袋,當用刀……”
青不忍目睹,轉回避。
方堃嚇得臉大變,一時不知所措。
忽聽有人召喚——
“本城主有話問你!”
“嗯、嗯!”
方堃急忙答應一聲,匆匆跑了過去。
于野獨自站在山坡上,他看著滿城的廢墟,自言自語道:“六月離去,十月歸來,卻已非人非,這是究竟為何呢……”
方堃到了近前,拱了拱手,道:“伯勞與石嬰、宣愷殺害了蓋義長老與谷算子執事,聯手星城高人奪取了妄城,仇玄天仙隨后趕來,曾四尋找城主的下落。不料外敵侵,本該同仇敵愾,據城堅守,仇玄卻下令棄城,帶著我等前往夙吉谷躲避。當強敵退去,城城外的凡人已被劫掠一空,而仇玄不去設法解救,反而在城中設下陷阱,并迫弟子為餌。幸虧城主修為高強,最終大獲全勝……”
“以一座空城,引本城主自投羅網,如此歹毒的計策,究竟出自何人之手?”
“弟子不知!”
“砰、砰——”
“啊……”
鐵叉揮舞,慘聲起。況介三人的元神尚未逃,已被盡數滅殺,接著迸濺,地上滾落三個頭顱。
青拿出三竹香在地上,信手點燃。
奎炎抓著淋淋的頭顱擺在香火前,邛山拿出一壇酒擺在一旁。
于野慢慢走了過去,拱了拱手,道:“蓋兄、谷兄,此間大仇已報,兩位若是在天有靈,回家吧!”
“天上真有神靈?”
“嗯,死了有人報仇,有人祭奠,無憾也!”
奎炎與邛山跟著拜了拜,很是傷的模樣。頭一回祭拜人族,各有一番不同的悟。
青沒有祭拜,也沒有出聲,而是看著裊裊燃起的香火,黯然嘆息……
火一閃,頭顱已化為灰燼。
于野拍了拍手,吩咐道:“奎炎,即刻與方堃前往夙吉谷,命各堂弟子返回妄城。邛山、青在此善后,著手修復結界陣法。”
“遵命!”
奎炎不作多想,一把抓著方堃飛而起。
邛山急忙擺手,道:“若是焚尸滅跡,搜刮,老狐倒是嫻,卻不通陣法啊!”
青同樣面難,道:“妄城的陣法為星域高人所設,恕我無能為力!”又微微皺眉,困不解道:“此地已破敗不堪,無險可守,強敵隨時到來,何不遠去?”
于野稍作忖思,道:“是去是留,明日便見分曉!”
他不再多說,閃往東飛去。
抵達仙妄峰,曾經的城主府完好如初。
于野在府外查看一遍,打出幾道制封住門,就地坐了下來,兩眼中閃爍。
剛剛經歷了一場異乎尋常的大戰,他竟然沒有毫的倦意。因為此次遭遇的算計,絕非他想象的那樣簡單。
究竟是仇玄存心使壞,還是仙君的背后指使,抑或是其他人在暗中作祟,有待他進一步查明。
而他突然決定留在妄城,并非意氣用事。
若論強敵,星域的強敵之多猶如群峰聳立。倘若一味地回避退讓,當初何必遠離幽冥來到此地呢。而倘若不敢面對強敵的挑戰,又如何迎來天翻地覆、星移斗轉!
不過,他如今的修為依然難以撼星城。明日究竟是去是留,尚待斟酌取舍。
于野靜坐片刻,翻手拿出一枚玉簡。
這是火澤留在他府中的天地星圖。
他又拿出一枚空白的玉簡,將星圖重新拓印了一份,然后揮袖輕拂,一尊石塔落在面前。
于野忽然有些慨。
之所以屢屢轉敗為勝,并非他修為高強,亦非機緣過人,而是得益于這尊九冥塔的庇護。
或許了心事,于野的眼前忽然浮現出一小巧的人影。他急忙搖了搖頭,強行收斂心神,又不嘆了口氣,影緩緩淡去。
下一刻,他已懸空坐在九天法陣的星云之上。
一尊金鼎飄來,從中落下一位老者,絕道:“于城主,事出有因,非我之過……”
于野不為所,漠然道:“石嬰,我饒過你,奈何作死,鬼神難饒!”
他手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