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父親為人寬厚,對底下的兒都很是慈,母妃雖然是個冷人,卻很是平和,哥哥前年才了兵部,年輕有為,意氣風發。
也才三個月,就變了個天又兩隔。
哪怕過了這麼久,每晚也都會夢到闔府歡樂的場景,至親的離世于謝瑤而言,是橫在心中的一道疤,每每想起都那樣傷。
一路沉默,青玉和侍衛也不多言,幾人下到半山腰,半空就開始淅淅瀝瀝地下了雨。
“小姐在這等著,奴才去尋把傘。”
青玉連忙下自己的外衫就要替擋雨,侍衛更是著急地往下跑去。
“不用了,咳咳……”
謝瑤才說了一句話,山風灌過來,吹得低頭咳嗽了兩聲,臉也有些蒼白。
大病初愈,又因為退婚和謝王夫婦的去世很是傷懷,整宿地睡不好覺,一見風就有些不住。
“那就是護國寺。”
謝瑤往前一指。
這雨沒一會的功夫就漸漸下大,尋傘也多半要京了,二月末都還穿著棉裳,謝瑤不想讓幾個侍衛再折騰,若是染了風寒也不值當。
“不如今兒去上香禮佛,順便落榻護國寺避雨。”
開了口,侍衛們自然不敢說不,謝瑤坐上馬車,侍衛很快趕著車到了護國寺外。
謝王妃生前喜禮佛,與住持也算有些,聽聞是來了,住持忙命人備好了姜湯和干凈的,與慈眉善目地寒暄。
“謝小姐前來,本該是備最好的院子的,然而今日護國寺有貴客落榻,恐驚了貴客,便只留出北院與小姐住。”
護國寺香火極盛,每日都有無數達顯貴,謝瑤并不在意地點頭,還了半禮。
“本就是我叨擾住持。”
與住持寒暄了幾句,去北院換了裳,便來到了大殿禮佛。
佛香裊裊,鐘聲悠遠,梵音響在側,讓謝瑤有些沉重的心也安定下來,跟在佛堂前祝禱了一個時辰。
未時二刻,謝瑤從佛堂出來。
外面正淅淅瀝瀝地下著小雨,青玉拿著傘撐過頭頂。
“我自己走一走吧。”
謝瑤看著院中的景致忽然開口。
有段日子沒來護國寺了,依稀記得上一次來,與蕭琝陪在謝王妃與蕭夫人側,那清園滿池的荷花還開得正盛。
如今時過境遷,第二次來,竟只剩下自己了。
謝瑤揮退了青玉,撐著傘不知不覺地又走到了荷花池邊。
此時正初春,料峭春風夾雜著微雨,池中的荷花還未到開的時候,只有滿池的荷葉被風雨吹的搖擺。
涼亭無人,站在橋邊,素手過冰涼的欄桿,任雨水打落指尖。
忽然想起了謝王妃。
顧長澤走近的時候,瞧見的便是這樣一副場景。
年輕的郎段纖細,素手執傘,一淡藍的與風雨織,青垂在腦后,正垂眸不知想著什麼。
圓荷未,荷花池中便只有一片碧的荷葉,涼亭邊柳樹了新芽,一片碧綠之中,那道淺藍便格外顯眼。
姝艷絕,清波流盼,縱是蹙眉垂首,也端一句秀掩古今。
“仲春尚冷,縱是喜歡荷景,謝小姐也需注意子。”
清潤溫和的話從后響起,謝瑤下意識回過頭,瞧見從涼亭盡頭走過來的顧長澤。
謝瑤上一次見他,是花園清貴的儲君,彼時他從車轎中下來,上自有一種天家的清傲與貴氣,縱子孱弱又溫和待人,總也是耀眼得不敢讓人直視。
然而眼下,顧長澤退去玉冠冕服,只著一月牙長袍,獨自撐傘從風雨中走來,眸清和溫雅,倒了以往的貴不可攀,平添幾分隨和。
“太子殿下。”
謝瑤沒想到會在這遇到他,怔愣片刻低頭行禮。
未等真正彎下腰,顧長澤已到了近前,如同上次一般,他抬手遞過來一方帕子。
謝瑤這次發覺袖邊已落了雨漬,而自己因為太過沉思竟沒發覺。
經了上次的事,謝瑤知道他的脾,沒多推拒便接了過來,一邊拭一邊在心中嘆這位殿下實在太隨和又心細。
“臣落榻護國寺避雨,未曾想到會在這見到殿下。”
按理說顧長澤久病養于東宮,為何竟在這樣的大雨天來了護國寺?
“孤昨日前往西山見那位神醫,回來的時候也是為避雨落榻護國寺。”
謝瑤看著他眉宇藏著的孱弱和不見的面容,連遞出帕子的指尖都那樣蒼白,不免有些擔心。
“春寒料峭,殿下該好生在院子里歇息才是。”
涼亭外的雨水滴答打落在檐下,微雨朦朧,聽得言,顧長澤回頭看,緩聲笑了笑。
“疏雨正逢春,孤避雨不避貴客。”
謝瑤忽然心頭一跳。
然抬頭看去的時候,他神態自然又溫雅,仿佛只是以示禮節隨口說的一句話罷了,
可謝瑤看著他,驟然想起了一件事。
如今面前的這個人,是高不可攀的太子殿下,也是前日圣旨賜婚下,即將嫁與的夫婿。
“這清園一向人來,孤聽聞這池中的荷花還是去年謝小姐來時,曾與謝王妃和蕭公子與住持建議種下的,方才見謝小姐神哀思,可是在想誰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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