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殿下大婚這天，臨安城里萬人空巷，大家都聚在道兩邊看熱鬧，馱著嫁妝的馬匹源源不斷的從宮門里出來，浩浩往寧府進發。

有人數著馬匹，倒要看看太上皇給長公主殿下準備了多嫁妝，卻屢屢被驚呼聲打斷：

“看，那就是新郎倌吧，好俊好威風啊！”

“來了來了，公主殿下的花轎來了，真漂亮！”

“那是，畢竟是公主殿下的花轎麼，得是咱東越國獨一無二的。”

“寧大人和皇上關系本來就親厚，現在尚了公主，寧氏一門只怕從此要門楣高揚，可以在臨安城橫著走了。”

“寧大人向來低調，寧公子年紀雖小，卻也為人穩重，皇上愿意把公主下嫁，或許就是看重寧氏一門的奉公守禮。”

“公主殿下與寧公子青梅竹馬，打小就好，長大了結為夫妻也是順理章的事嘛。”

有人喃喃搖頭，“這麼多嫁妝，十里紅妝也不過如此了。”

“我看這嫁妝，恐怕十里都走不完，打咱們站在這里起，你們算算，走過去多馬匹了？這還沒完呢！”

“我聽說，這些嫁妝是太上皇在位的時侯就準備好的，太上皇當年寵長公主那是天下皆知，每次得了寶貝，都挑最好的給長公主添妝，這麼大的貓眼石，比人還高的紅珊瑚樹，比竹子還翠的大碧璽……這年復一年的，可不就攢這麼多了麼？”

“喲，您說的跟真的似的，您親眼瞧見了？”

“我沒親眼瞧見，可我家街坊的閨當年就在承德殿里當差，滿了歲數放出來的，我聽說的。”

“嘖嘖嘖，今兒真是開了眼界了……”

“果然是皇帝的兒不愁嫁，是這些嫁妝，就讓人羨慕死了。”

“……”

寧府門口，賈桐看著下人們卸下嫁妝，依次拿進去，咂著，有些慨的說，“小九啊，這回你家可大發了，娶了公主，得了一座金山，十輩子也花不完。”

向來面無表的寧大人今日臉上有了喜，謙虛的笑，“都是太上皇和皇上抬，那些東西不過是些外之，我與綺紅看重的是清揚，定會把清揚當親閨一樣疼。”

賈桐哼笑，“再怎麼當親閨，也不是親閨，不像我家小朵，那可是我嫡嫡親親的閨。”說完滿腹惆悵的嘆口氣，“將來也不知道會便宜了哪個小子。”見寧九要開口，擺擺手，“你別說話，你這種沒有閨的人是不會懂我的心的，我還是和太上皇去嘮嘮吧。”說完，背著手，慢慢踱進門里去了。

寧九，“……”

寧府后院一安靜的廂房里，綺紅，綠荷，史鶯鶯，月桂圍著白千帆在說話。分開了幾年再相見，彼此都有太多太多的話要說，尤其是月桂，從見到白千帆起，眼睛就一直紅通通的，想說話也不敢開口，怕一開口就會哭出來。

白千帆打趣道：“喲，月桂這是了多大的委屈啊，快跟我說說，誰欺負你了？”

“沒人欺負奴婢，”月桂努力忍住那子酸，“奴婢就是想太后了，做夢都想，就想著等皇上和兩位小殿下了親，奴婢就去江南服伺太后，再也不同您分開了。”

白千帆握著月桂的手，“當初把你留下，是我的私心，幾個孩子有你看著，我才放心，這幾年辛苦你了。”

月桂忍了半天還是流下淚來，哽咽著說，“奴婢不辛苦，看著皇上和娘娘和和，清揚殿下和晟殿下也有了歸宿，奴婢打心眼里高興。”

白千帆手替揩了淚，“幸虧有你們，才能讓我和太上皇在江南過著舒心的日子。”說著，站起來，笑嘻嘻的樣子仍像當年那個小姑娘，“我給大家行個禮吧。”說完還真福了，嚇得綠荷綺紅趕拉住：“太后，可使不得，奴婢們要短壽的。”

白千帆笑著說，“你們我太后，我卻一直把你們當姐妹，我知道這些年，晟兒的裳都是綠荷姐姐做的，綺紅姐姐的糕點隔三差五就往宮里送，月桂就不用說了，麟兒沒親前，宮里的務都是在打理，鶯鶯是大掌柜，日理萬機的，平時對晟兒也多有關照，這些我都記在心里，今生是還不清了，來世咱們還做好姐妹，換我來服伺你們……”

——

隔壁屋里，墨容澉和墨容麟父子促膝談心。他們都是理斂的人，不會說那些家長里短的事，聊的都是政事國事。

墨容麟虛心的向父親請教治國之策，墨容澉沒說太多，只提點一二，兒子大了，有他自己的方式方法，只要路是對的，怎麼走都行，他不希給墨容麟畫條條框框，讓兒子局限在狹窄的范圍里，墨容麟比他厲害，應該有更廣闊的天地翱翔。

爺們說話簡單，該說的說完就沉默下來，墨容麟見墨容澉坐著不，有些奇怪，要知道平時父皇和母后形影不離，分開一小會就要尋人，今兒這是怎麼了？

他問，“父皇，您怎麼不過去？”

墨容澉苦笑，“這會子過去，你母后準兩眼紅通通的，我見不得那樣。”

“那就讓母后別說那麼久的話，幾個姑姑和母后幾年不見，想來是要掉眼淚的。”

“讓們說吧，”墨容澉道：“你母后也想們，婦道人家不就是這樣麼，哭一陣，笑一陣，說完了就好了。你母后不是唯有夫君孩子的人，喜歡朋友，以心換心，的都是一輩子的朋友，”說著，他頗有些慨，“你母后這個人，比任何人都活得真誠，敞亮，通。”

墨容麟臉黯了一下，“母后是不是對我……”死南原帝后，他一直沒和白千帆見過面，這件事了他的一樁心病，想趁著這次見面，把這個心結打開，但母后就在隔壁，他卻有點鼓不起勇氣。

墨容澉拍拍他的肩，“別擔心，呆會跟你母后好好聊一聊，有什麼事攤開來說，你母后會理解的。”

墨容麟默默的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