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立旗幟虛張聲勢?讓張純直接放棄良鄉穀口這條擾路線?”
劉備乍一聽這建議,覺得倒也有幾分可行。
關鍵是目前張純的疲敵之法確實不能不解,彆看眼下漢軍殺傷換比很占優。但論全軍的能和士氣下降速度,漢軍明顯比叛軍衰竭快得多,不采取措施,再過五六天,就有可能崩。
但張飛的作,還是略顯稚疏。
劉備想了想:“虛立旗幟是不夠的,還得跟其他兵法配合用——明日起,你和子龍帶著全部騎兵,往西北移囤,到張都尉的漁營附近,埋伏預備增援。
張純的斥候第一次看到我們這兒旗號林立,說不定就會試探主攻最遠的漁穀,調我軍。如果真如此,你和子龍千萬要沉住氣,先等張都尉、鄒校尉與敵軍生力廝殺。
待敵軍力竭退卻,你與子龍再勇殺出,力爭多親手擊殺些賊軍,讓賊軍認出你們,但千萬不要自報名號。而且不可戰,占點便宜就走……”
劉備追求的,便是先引叛軍踢到鐵板,等叛軍中計後,再導他們誤以為“假裝漁空虛是漢軍的計策,實際上漢軍主力都在這兒,真正空虛的是良鄉”,讓叛軍主力不停變更主攻方向,疲於奔命。
這種招數不能多用,多用肯定無效。但因為之前軍一直是堂堂正正地打,偶爾第一次用,估計可以占一筆便宜。
而且,要故意讓敵軍誤判,也有條件,那就是軍中得有可以先士卒、殺敵勇猛的戰將,要殺得敵軍斷後的部隊能一眼認出你來,產生“原來劉備手下大將都在漁這邊,我們果然中計了”的認知。
而焦、張南麾下並冇有這樣萬人敵的猛將,所以他們模仿不了劉備這一招。
張飛眼珠子瞎轉了一會兒,終於心領神會,知道該怎麼做了。
如今的張飛,在兵法上還是很質樸的,隻能是大哥撥一撥一,慢慢領悟積攢經驗了。
……
第二天,劉備這邊大營就豎起了很多額外的旗幟,甚至還紮了一些草人套上廢棄的破服,放在寨牆邊的樓上,遠遠看去似乎人多勢眾,比往常多出了很多兵馬駐守。
叛軍的斥候稍微接之後,果然就走了,一整天都冇有大規模的進攻。
第三天也是如此,讓已經跑得很疲憊了的漢軍步兵大部隊,得到了兩天難得的休息。
第四天時,自以為清了況的叛軍,似乎是沉不住氣了。張純不願再讓漢軍恢複能、士氣,否則之前的“疲敵戰”就白疲了。
於是張純便集中了超過萬人的主攻兵力,以及同樣多的預備隊,猛攻離劉備這邊良鄉營最遠的漁營。
張純當然還有更多的兵馬,但?水河穀展開不了太多兵力,會打添油戰,所以隻能投這麼多。
漁營的都尉張南,被打得焦頭爛額——這次叛軍不是打著佯攻調漢軍的心態而來的,而是真的以為漢軍主力南移、北邊的漁營空虛,所以想一鼓作氣突破。
漁營的三四千兵馬據營死守,占據地利拚命反擊,依然半天之就戰死了數百人、負傷上千人。這種傷亡比要是在野戰中,部隊早就崩潰了。幸好是當道紮營後方穩固,才死撐了下來。
漁這邊因為冇有烽火臺傳訊,援兵來得也就慢些。從清晨打到申時(下午4點),鄒靖的昌平兵纔過來增援,兩軍合力又死戰半個時辰,堪堪擊退張純。
?水在漁穀口有一窪地小湖,大約便是後世雲水庫的選址,雙方幾千堆在岸邊,湖水儘赤。
叛軍一方也戰死了將近三千人,不過張純本來就是毫無人強拉壯丁的,對他而言兵源還好補充,隻要能為損失找到藉口、忽悠住低智商的烏桓人的士氣,就不怕。
張南和鄒靖都被打得有點懷疑人生了:張純不是還打算儲存實力滾雪球越滾越大的麼?他手下的烏桓人也是為了求財劫掠而來的,不是為了拚命,怎麼變得敢這樣打消耗戰了?
張純兵馬力竭退卻時,劉備派來增援的張飛和趙雲,才假裝“剛剛趕到”——他們是劉備“仗義”派來的編外人馬,理論上要跑超過150裡路才能趕到,所以張南和鄒靖也不好怪他們摘桃子打順風仗時纔出現。
人家肯趕來增援就不錯了。
……
“打探軍的斥候真是廢!居然說漢軍主力都在良鄉穀埋伏想殲我軍?明明主力還在漁這邊!回去把散播假軍的斥候都痛責五十鞭!”
退兵路上,帶著千餘從騎親自斷後的張純,一路就在馬背上罵罵咧咧,今天這一仗,對他在烏桓人心中的威和信用度,著實有些打擊。
他曾經的主簿、如今的隨軍參軍許藝,也騎著馬疲憊地跟在他邊,勸道:“主公,要不明日改打良鄉?”
“蠢!明日再打,說不定敵軍就虛則實之,又調回去了!要打也得今晚翻山劫營,就算擔心夜間不能視,最晚也不能晚過明晨佛曉!罷了,先從長計議吧。”
張純批了幾句參軍,深覺邊人才匱乏,參謀都不靠譜。
也冇辦法,從文職主簿轉職來的參軍,能懂多兵法常識?
隻能靠武將和兵力堆了。
張純正在鬱悶思索,忽然背後就傳來喊殺聲,讓他頗為意外。
“漢軍騎兵,居然敢追擊?!”
他回頭去,如今已經是黃昏時分,天漸暗。百上千的戰馬奔騰,帶起征塵,讓人看不分明敵軍兵力多。
張純之前跟鄒靖手,還冇遇到過漢軍大騎兵追擊。漢軍機不足都是打防戰,烏桓兵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些日子下來早就鬆懈了。
稍微看了幾秒,張純微微有些頭皮發麻,心虛吩咐:“讓卑骨嘟帶本部騎兵斷後,我們先撤!”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反正本來就是要撤軍的,讓棄子稍微牽製一下,以其餘烏桓騎兵的速度優勢,肯定能拉開距離。
關鍵是天也快黑了,天黑之後漢軍就冇法追擊了。要是戰跟漢軍糾纏到徹底天黑,還不知會遇到什麼謀呢。
先穩一手最重要!
卑骨嘟是附近一個小部落的烏桓頭人,如今被張純授予彆部司馬之職,統領一千名烏桓騎兵,但這些天戰下來,也就剩七八百人。
烏桓人智商比漢人略低,長軍令他就耿直執行了,回向張飛趙雲殺來。
兩軍先鋒對向衝刺,張飛一黑鐵打造的魚鱗玄甲,腋下挾蛇矛衝在最前,組了錐形陣勢的錐尖部位,與敵相距數十步時,張飛忍不住大喝一聲:“我乃漁都尉張南帳下司馬張北,誰敢與我決一死戰!”
出兵前劉備其實是關照過張飛“實則虛之”,戰不許自報名號,要等敵軍自行認出他來,那樣計策的後續敵效果才最好。
但張飛這廝,真到了熱上頭的戰場上,習慣的力量哪裡忍得住?大哥不讓自報家門,他靈機一編造一個假份,也要大吼一嗓子。
不吼不舒服斯基,這是寫到張飛基因裡的習慣。
對麵最前頭的一排烏桓騎兵,相距已經不到二十步,聞吼瞬間腦瓜子“嗡”了幾秒,眼前金星未散,就被張飛接連挑落五六人,叛軍登時氣勢一窒。
連帶著張飛背後的親兵,也因為對大吼的抗更高、一貫有心理準備,所以大多順利把遇到的第一個敵騎挑落馬下。
漢軍打出波30比0,瞬間把叛軍士氣打掉一截——除了張飛親自刺殺的那五六個,其餘都是被張飛的範圍暈眩短暫暈住、親兵補槍的。
隨後兩軍徹底撞在一起,堵在穀口絞廝殺起來。張飛大呼酣戰,雙方的傷亡都很快開始上升。
隻是劉備軍中馬,騎兵本來就是挑選出來的銳,而對麵的敵軍已經是打了一整天、力士氣都快衰竭了,所以總的來說,換比輕鬆達到了一個能換七八個的程度。
半盞茶工夫的激烈廝殺,漢軍騎兵死傷了十幾個,烏桓兵傷亡已然過百。
“賊將可敢與我漁張北決一死戰!”張飛虎吼連連,吸引了大部分注意力,但也讓敵軍司馬卑骨嘟不敢輕易鋒,反而指揮左右主力團團往張飛的方向圍裹上來,一時有些膠著。
“那纔是叛軍的將領吧?你們跟我來。”
趙雲在遠,覷冷連珠數箭死幾個敵軍騎兵,很快注意到了躲在後麵指揮圍攻張飛的卑骨嘟。
如今劉備帳下的騎兵一貫分為兩,胡漢各半。張飛帶領的都是漢人騎兵,甲冑也高級一些,但隻擅近戰不太會騎。趙雲手下七八十人,都是烏桓突騎,配合數漢人手,輕甲勁弓、近戰隻配彎刀,隻有趙雲本人能夠駕馭長槍。
來之前,劉備吩咐過不能自報姓名,趙雲忠實執行了命令,他甚至在自己明晃晃的鎧甲外麵,還特地罩了一件破鬥篷,免得一眼就被人注意到。
此刻他帶著人始終在旁邊迂迴冷箭,混中也就冇人注意到他。
“所有人,跟著我從河穀最左邊迂迴,看到那個指揮圍攻張縣尉的了麼?衝進程後,你們所有人對著那個方向!”
趙雲說著,把弓搭在鞍上,抄起坐了一盞茶時間冷板凳的長槍,瞅冷子就貓低子衝刺了上去。
“噗嗤噗嗤”幾聲低調地輕響,不知不覺就在卑骨嘟側翼撕開一個口子。
卑骨嘟莫名其妙覺得側一寒意,回過神來,才發現居然另一隊很低調的漢軍騎兵,居然已經殺到他幾十步之了。
“怎麼回事?這些漢人怎得跟我們烏桓人的戰法如此相似?張將軍起兵,不是全幽州的烏桓兵都已經跟著張將軍走了麼?漢軍中怎麼還有?這些賣烏求榮的烏桓!”
可惜,他剛完這些念頭,抄起彎刀想要抵,趙雲已經一箭來,從卑骨嘟臉上貫目而、貫耳而出。
“南匈奴左賢王於夫羅,奉天子明詔,來幽州剿滅叛軍啦!匈奴騎萬騎隨後就到!兄弟們殺啊!”
趙雲看敵將墜馬,連忙按主公之前的吩咐瞎喊一通敵軍心。
“什麼?難怪敵軍中那麼多騎之士,是漢人皇帝調了彆的胡兵來剿我們了!”冇文化的烏桓兵瞬間人人自危,士氣徹底崩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