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凡有頭有臉的人家嫁娶,三書六禮不可。
皇上和王爺的帝后大婚,在朝臣看來,其實就是補辦婚儀,但是王爺非拿沒拜堂說事。
六禮一個不能。
皇家不同于民間,禮節格外繁瑣隆重。
這帝后大婚沒有一個月辦不下來,而皇帝回京已是冬月,回來各種事一置,大半個月過去。
禮部的意思,定在年后,春暖花開的時候辦。
墨承影恨不得就地拜堂。
哪里能等一個冬天、再等一個春天?
他不同意。
倒不是為了別的,只怕拖得時間久了,再有什麼幺蛾子,他這婚又辦不。
“三年前便定好了流程儀典,年初本王與你們再三確認吉服,都沒有問題,這個時候跟本王說時間、來不及?”
墨承影威脅道:“是哪家九族的脖子在?”
禮部很希皇上開口,可皇上支著腦袋,目不轉睛看著自家夫郎鬧脾氣,滿臉寵溺、一言不發。
他們只好退讓,說正月有個黃道吉日。
墨承影一瞧時間,還得過正月初五,太遠太遠。
他等不及。
尚書程若谷耐心同攝政王算時間,“王爺跟皇上親之前,總是要分開一個月的,還有……”
“什麼?分開一個月?”
墨承影天塌了,“本王與皇上已經分開一千二百一十三天,幾十輩子的婚前分離時間都已經存夠了,還分?”
程若谷既震驚這一千二百一十三天,也震驚那幾十輩子,老頭張了張,道:
“這也是為了皇上和王爺夫妻將來和順長遠……”
“本王瞧你就是見不得我們夫妻和順!”
程若谷覺得跟攝政王說不通,“皇上。”
姜雁歸擺擺手,“都是小事,都聽王爺的。”
墨承影底氣愈發足了,“聽到沒,都聽王爺的。”
王爺真的太煩了。
程若谷不算老古板,他此刻腦子里冒出一句話:后宮不得干政,但他不敢說。
時間終于還是定下來了。
臘月二十八是個諸事皆宜的好日子。
正好今年拿下南褚,周圍各個國家聞風而來,眼下已經陸續進京,當是真正的萬邦朝賀。
大典將至,留給各部的時間不多了,他們加班加點忙碌開來。
墨承影也從椒房殿搬回了攝政王府。
冬月,廿六,吉,宜納采。
欽差大臣帶著十抬禮,去攝政王府,替皇帝向王爺提親。
這是六禮中的第一禮,也是最簡單的一禮。
當天下午便在王府舉辦納采宴,整整一百桌。
納采之后,便是問名,這個環節很快。
臘月,初十,大吉,宜納征。
朱雀街出現一條長長的嫁娶隊伍,老百姓議論紛紛。
“這排場,是哪個王公親貴娶媳嫁吧?”
“什麼娶媳嫁?你們沒看布告嗎?皇上與攝政王要大婚啦!”
“哦~~~這是王爺去接皇上嗎?”
“反了你了!這是皇上去接王爺!”
“錯了!這是納征!還不到親呢~年底才是大婚。”
“納征!!!”
老百姓瞧著長長的隊伍,眼睛都直了:納征便如此奢華,迎親該怎樣隆重?
桑妞領銜,帶著欽差大臣去攝政王府送聘。
數百臺的聘禮,包括金銀珠寶、日用玩、馬匹布料……不勝枚舉,皆著雙喜、系著綢花,敲鑼打鼓從皇宮出發。
前后由赤甲軍開道、陣,兩邊有人在撒喜糖喜果。
將士們個個斜系紅綢。
隊伍浩浩,比人家親迎還要熱鬧。
之后便是請期,這是提前商量好的。
帝后大婚前三日,整個京城都煥然一新,家家戶戶清掃門庭、張燈結彩,老百姓個個穿紅著綠、喜氣洋洋。
臘月,廿八,黃道吉日,諸事皆宜。
按照規矩,皇帝是天子,不能親自去迎接新郎。
當年墨承影也是借這個規矩,不去沈府接親。
這次提前也是定好了的,破山因為夫妻恩、家庭圓滿,被選為皇上的奉迎使,替皇帝來接親。
墨承影知道卿卿不會來,也知道到了什麼時辰該進行哪一項,但還是很張。
“小叔叔,咱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不至于。”
臨安都有些嫌棄自家小叔叔了。
竇章著嗓子寬道:“王爺莫擔心,皇上不會逃婚的。”
墨承影一雙眼刀丟過去,霍無憂立刻道:
“大喜的日子,什麼逃婚不逃婚的?”
竇章立刻扇著自己的,“末將有罪、末將知錯,末將胡言語,還請王、還請皇后恕罪。”
看在這聲“皇后”的份兒上,墨承影原諒他了。
臨安一手拿著團扇、一手拿著蓋頭,走過來,“現在民間也流行用團扇遮面,小叔叔,咱要不要也整一把時興的?”
“子才用團扇,王爺用團扇不合適吧?”秋仲寅提議,“末將覺得用折扇好,儒雅!”
“折扇曲折不平,不吉利。”
墨承影拒絕,“本王就要紅蓋頭。”
兩輩子才辦這一場婚禮,他可不想有半點錯。
什麼時興不時興的,完完整整最重要!
府門外破山、桑妞他們已經來了。
臨安大喜,“我去攔住他們!”
墨承影手想說不準,他現在離心似箭,但被霍無憂攔下。
“我的王爺,這可也是婚禮的一部分。”
“皇家婚禮,哪來的攔門?”
“這回咱可不聽您的。”
霍無憂一個眼神,竇章和秋仲寅左右將墨承影按下。
門口鬧起來了。
姜雁歸這一個月也沒有閑著,做足了準備,這迎親隊伍里,文有程敬賢、溫川柏,都是往屆的狀元公、探花郎,武有破山、烏達壑王,武功那是一等一的強。
便是臨安耍無賴也不怕,桑妞直接將扛走。
府門守不住、君臨苑的院門守不住,很快皇帝的迎親使們就涌進了新房,霍無憂他們本攔不住。
一聲王爺,攝政王極其配合。
龍蓋頭遮住眼,鑼鼓鞭炮響起來。
墨承影才到攝政王府門口,蓋頭立刻被風掀開,他急得雙手去抓,抬眼卻見到了一赤金喜服的卿卿。
明明預留了一個多時辰,讓報當年之仇。
不僅沒有晾著自己,還親自來了!
墨承影得熱淚盈眶,“卿、皇上!”
“蓋什麼蓋頭?朕的皇后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嗎?”
姜雁歸朝他手,“跟我走!”
墨承影看著那只手,又看到兩匹金盔紅花的青驄馬被牽來。
“說好是花轎的,這……”
“我要讓大衍子民瞧一瞧他們的皇后!”
姜雁歸預留那一個多時辰,可不是為了晾他報仇的。
拉著墨承影上馬,而后慢騎游街。
三軍儀仗,十里紅妝。
赤甲軍與西山軍兩線并一線。
帝后騎馬游京,所到之,山呼萬歲、恭賀大喜。
等到他們進了宮,那送親隊伍的尾,還在朱雀街。
可知這是一場多麼盛大而繁華的婚禮。
白玉石階被得明爍亮,姜雁歸與墨承影攜手,一步步走上臺階最高。
禮高唱:“吉時到——”
吉服上的金龍金好似活過來一般,輕盈靈、熠熠閃。
“一拜天地——”
皇帝和皇后朝天深鞠一躬。
“再拜高堂——”
皇帝皇后給太上皇姜佩蘭行禮。
“夫妻對拜——”
天知道墨承影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心多麼激。
他轉過來,看著姜雁歸。
姜雁歸也看著他。
兩人雙手疊放,朝著彼此深深一拜。
“禮——”
兩世、十年,他終于給、也給了自己一句禮。
婚宴開始,帝后敬酒開席,而后皇后被送進椒房殿。
墨承影重新蓋上紅蓋頭,坐在床邊,一如十年前,卿卿坐在房中等自己。
此刻他安靜而忐忑等著自己的卿卿。
天暗,殿外笑聲起。
門扉開,腳步聲漸近。
龍花燭高燃,悉的聲音在墨承影耳邊響起:
“請皇上用喜稱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喜樂融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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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全 文 完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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歷時大半年,沒想到是在小黑屋里說再見,非常謝你們陪我到這里。
也真的非常非常謝你們喜歡姜雁歸和墨承影。
照顧好自己,愿我們還能再相見!
你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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