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念巧住的是市二院，因為這是距離別墅區最近的三甲醫院。

許何平昨晚回到家，醉醺醺的，趙念巧想將人安頓去睡覺，但是醉鬼難纏，許何平指著鼻尖，什麼難聽的話都往出冒。

先是老一套，說生不出兒子，看沒反應，氣急敗壞，說是不會下蛋的。

趙念巧火氣上來，頂了一句，說誰是？

許何平正是一腔怨氣無發洩的時候，直接道：“說你是都抬舉你了，還能出去賣，你現在人老珠黃，要你去給行長陪睡都不夠格。”

趙念巧震驚了。

沒想到許何平狗急跳牆到了這種程度，除了賣兒，還想賣老婆，哪個正常男人能幹出這事兒來。

索也不再給他留臉，“許何平，你把公司弄這樣難道不是活該的嗎？你不讓我去公司，不讓我手那些專案，我在的時候明明做得好的，我相信如果換是我管理，公司不會走到這步，說白了就是你沒本事！沒本事管理公司，你敲定的那些專案都是垃圾！就算你賣了兒，救得了一時救不了一世，你這麼沒用，早晚這公司還是會被你搞黃……”

話沒說完，許何平的掌就掄過來了。

“啪”的一聲，趙念巧被打得耳朵嗡嗡地響。

許何平下手很重，或許是因為自己男人的尊嚴和能力遭到挑釁，他怒不可遏，“你們人知道什麼！我只是時運不濟！你要不是天想著往公司跑，也不至於生出個死胎！那是我兒子，都是被你害死的！你配當媽嗎？兒被你教這副樣子，好好的親事不樂意，非要跟梁家那個下賤的私生子扯不清，兒子被你害死，趙念巧，你說我沒用，你呢，你作為一個人，不覺得自己很失敗？！”

那個死胎是許家所有人埋藏最深的傷口，大多數時候，他們都避而不談。

但許何平將這個傷口撕開了。

最痛的人還是趙念巧，當爸的人哪裡有什麼實，在病床上流的人是，曾經到胎的人是，最後被醫生判定很難再生育的人也是。

崩潰了，撲上去不管不顧地就要去打許何平。

許何平還真捱了一下，雖然是著臉過去，卻刮出一道指甲留下的痕。

趙念巧眼淚湧出來，還不依不饒，“許何平你有沒有良心，那是你兒子，就不是我的孩子嗎？痛的人是我！你們男人知道什麼！你瞧不起人，到頭來你不是什麼都要靠人！你也有臉說……”

一邊吼，一邊還要手打他。

許何平覺得像是瘋了，盛怒之下，他一把將人重重推開。

趙念巧沒站穩，子趔趄幾下，最後摔下去，重重地撞到屋子一角的大花瓶。

花瓶應聲碎裂，摔在殘渣裡，被碎瓷片磕得很痛，手還被劃破了。

許何平只看了一眼，沒有去扶，直接轉去了臥室，裡還唸叨：“真是瘋子……一點用沒有！”

客廳安靜下來，趙念巧躺在地上，子微微一，瓷片殘渣作響。

眼淚又湧出來，絕地閉上眼。

在客廳躺了大半夜，後來起去找醫藥箱，包紮手上的傷口，去浴室看了一眼，上全是深深淺淺的淤傷。

和許何平已經分房很久了，回到自己的臥室躺下，一夜沒能眠，到了凌晨，就開始發燒。

最後只能自己一個人去附近的醫院。

遇到梁牧之是個意外，醫院門診還沒上班，是在夜間值班藥房遇到他，才想起來，梁老爺子也住這家醫院，梁牧之會出現在這裡也不稀奇。

梁牧之認人很準，哪怕趙念巧戴著口罩，他問：“許阿姨，您怎麼來醫院了，不舒服嗎？”

相比較而言，他對趙念巧的尊重比許何平多，因為許何平對許梔太惡劣了。

不過趙念巧最近不太給他好臉就是了。

趙念巧語氣淡淡的：“沒事，冒。”

話音鼻音太重，梁牧之忍不住多看兩眼，發現手上包著紗布，心生疑竇。

趙念巧拿了藥就走，梁牧之多了個心眼，一路跟了過去。

他看到趙念巧在急診科的臨時病房摘下口罩，臉是腫的。

趙念巧躺在病床上開始輸了，還是渾疼，目有些渙散地看著藥瓶子，耳邊傳來腳步聲，側過臉，看到梁牧之，臉瞬間就黑了。

“你不是照顧你爺爺來的嗎，跟著我幹什麼？”

語氣很嗆，梁牧之也不在意，說：“許阿姨，我沒別的意思，許梔現在跑了，許叔叔又不在，我看看您這邊有沒有什麼我能幫忙的，我了您二十多年阿姨了，您有事我總不能當做看不到吧。”

趙念巧沒好氣，目掃到病房門口的黑人，擰眉，“你還帶著人來？”

“那是保鏢，不是我想帶的，是我爸安排的，”梁牧之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我現在一直被監視著呢，許梔還能跑，我跑都跑不了。”

趙念巧看著梁牧之，忽然說：“你以前都小梔子。”

梁牧之愣了愣。

趙念巧移開視線，過去這麼多年，許梔是梁牧之的小跟班，總髮脾氣，許梔和都不親，就和梁家這小爺親。

知道許梔其實是很依賴梁牧之的，畢竟長的環境裡，也沒有其他人可以給依靠。

對自己的兒，現在心底總有幾分歉疚，也不知道梁牧之朋友的時候，許梔傷心了沒有，許梔從來沒有和說過。

母之間，總是有一道看不見的隔閡。

梁牧之頭，“我……我和許梔現在，確實有些矛盾。”

趙念巧閉上眼，“你當著兩家人的面說不要梔子，說沒一點個，你還讓幫你朋友背黑鍋……有矛盾是正常的，就算只是朋友，你也不能這樣傷害。”

梁牧之心口像是被撕扯了下，一時失語。

他靜靜坐了一陣，很艱難地說：“對不起，我有時候做事確實欠考慮，但我沒想傷害。”

趙念巧不說話了。

梁牧之有些喪氣，起出去，找到急診科值班醫生，問了問趙念巧的況。

醫生結合全的傷判斷應該是被打的，再結合經驗，說大概是家暴導致，這種傷者很多。

梁牧之心底震驚，不過很快想到許何平如今的喪心病狂，似乎又確實能解釋得通。

在給許梔發資訊之前，他自己糾結了一陣子。

許梔知道這訊息，肯定會來的，但是……趙念巧剛剛那話，又讓他有點遲來的良心發現，不發現還好，一發現，居然覺得很難面對許梔。

他們最近已經疏遠了，他現在就連在哪裡都不知道，這種覺很糟糕，像是生活中已經固定的一部分忽然消失，他想起，心底時常空落落。

早晨他回了一趟爺爺的病房，再下樓，又給趙念巧買了早餐送過來。

趙念巧沒有睡著，但是他說什麼，都本不理他，更別說吃他送來的飯了。

不吃飯可不行，他長達幾個小時的糾結只能暫時放一邊，給許梔發了簡訊。

過電話，他又試著給許梔微信發醫院和科室，這次果然發過去了。

許梔來得很快，梁牧之在樓道看到。

如今見面，居然生出一子是人非的恍惚來，他的心很莫名地跳了一拍。

走得著急，但腳步一跛一跛，很明顯，的過傷。

他不由得皺眉頭，“你的……”

話沒說完，他就想起，是從二樓跳下去逃跑的，這很可能是那時候的傷。

比起他只會口嗨的不要，嫌棄他的想法表現得更直白——哪怕傷，也不肯和他訂婚。

那種被人嫌棄的覺，又一次籠罩著他，讓他的心口不斷下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