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前位置: 櫻花文學 現代言情 上嫁 第380章 正文結局【二】

《上嫁》 第380章 正文結局【二】

程禧昏睡了一天兩夜。

甦醒時,敞開的木窗灑細雨。

周京臣倚著沙發,不眠不休也守了一天兩夜,厚厚的一摞檔案堆在膝蓋,眼下烏青,憔悴。

下床。

“哥哥。”

他闔目,淺眠,,馬上握住手,“醒了?”

“下雨了。”程禧拭他額頭,發茬,漉漉的。

“幫你洗了澡,梳了頭髮。”周京臣惜親吻,“禧兒更俊俏了。”

咧了咧角,“你胳膊的傷...”

“包紮了。”

程禧擔憂,捲了袖檢查,臂肘綁著紗布,嗆鼻的藥味,“疼不疼?”

“疼。”他漢撒,“吹一吹。”

低頭,髮掃得他面板,他輕輕開,“你一直護著母親,求柏南,沒睡好。”

“媽媽脾氣大,講話不饒人。”程禧強歡笑,“罵葉阿姨,罵柏南,要多難聽有多難聽,我哪能睡著。”

周京臣注視極差,極落寞。

嗎。”

“沒胃口。”音,“人呢。”

他一張臉逆著,灰濛,晦暗,“今天早晨火化了。”

程禧攥了他袖子,“救不活了...”

“國際野訓部隊畢業的,殺對方,殺自己,都是一刀斃命。”

趴在周京臣上,腔堵得脹麻,“葉柏南沒害我。”

“嗯。”他頭頂,“不捨得。”

“你怨他嗎。”

“不怨。”周京臣平靜,坦,“一個一心尋死、瘋魔的男人,原本可以順手解決了母親,一筆債和十筆債,對於他是相同的下場,他終究是放過了。”

程禧抹眼淚,“他惡毒嗎。”

“有惡,有不惡。”周京臣面頰,水淋淋的,“嚇著了,是嗎。”

咫尺之遙。

Advertisement

天人永隔。

一貫怯弱,不起那腥與震撼。

周家增派了四名保鏢,專門負責程禧的出行,周京臣特意飛南方接了禮禮回家,周淮康夫婦不吵不鬧,冷戰了半個月,完全不符合周夫人潑辣跋扈的子,周京臣不踏實,向李氏集團和商會請了假,暫時在北方理工作。

一市首富的葉家,葉嘉良與長子相繼亡故,葉國章和五名董事鋃鐺獄,一代商場傳奇徹底謝幕。

權富圈的夫婦紛紛登門周家探,一撥又一撥來來往往,有太太發現了玄機:周淮康和周夫人基本不同場了,他在,不在;在,他不在,大有決裂的徵兆。

孫太太和周夫人關係親,壯著膽子問,“周老先生回南方了?”

“不知道。”周夫人小指裹著膏藥布,一潭死水,“忙喪事吧。”

“我估算了年歲...”孫太太勸,“葉柏南比周公子年長三歲,他出生那會兒,您和周老先生剛結婚,不屬於私生子,屬於前任未婚生子罷了,不值得您生氣。”

周夫人搖頭,“不為這個。”

稀裡糊塗了一輩子,自欺欺人了一輩子,李家大小姐家世顯赫,豔絕倫,又一腔熱,年長日久哪個男人不心呢?傲氣,自信,總有一日征服周淮康。

可他大庭廣眾下,認了葉柏南,周家多出一個長子,京臣變了次子,外界戲稱李韻寧是阮菱花的‘妹妹’,無法接這份辱。

憑什麼認呢?

如今周家夫人是不認,周淮康擅自做主讓葉柏南認祖歸宗了,凌駕於京臣頭上,置於何地。

......

南山墓園。

二排。

V9墓碑。

一盆火,一疊紙錢,晚霞似火,映紅了半座山。

Advertisement

黃老二在臺階下,周淮康在臺階上。

碑文是——長子周柏南之墓。

父周淮康、母阮菱花,立。

“老師,天快黑了,咱們下山吧。”

他盯著燃燒的火苗,“柏南像我嗎?”

“子像父。”

“不。”周淮康苦笑,“柏南心腸比我,比我重義。”

“當年,您是沒辦法了。”黃老二蹲下,“您先是兒子,同胞兄弟;再是男人,是未婚夫。周家山窮水盡,一家老小依靠您,換任何人也選擇師母。矢志不渝的,在現實打擊下,又算什麼呢。師母心知肚明,您並非瞞了,騙了。”

他捂住臉。

“我的同僚,老耿,老韓...家裡的公子不爭氣,而我有兩個公子,如此優秀,如此惹人羨慕,卻毀了一個,分明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一片空曠,一地嘆息。

走出墓園,驅車抵達寒山寺。

周淮康下車。

寒山寺是尼姑廟,與普眾寺隔山而

師太恭候他,“無愁在香火堂誦經,誦七七四十九日,超度亡子。”

周淮康合十行禮,去後院。

香火堂,煙燻繚繞,葉太太跪在團上,青灰的長袍,尼姑帽,剃得禿禿。

他哀涼,“菱花。”

葉太太沒反應。

周淮康一步步靠近,扶肩膀,“你失去了柏南,有柏文,為什麼出家了?”

仍舊是悄無聲息。

他奪了木槌,“菱花!你怪我,不要糟蹋自己。”

葉太太重新奪回木槌,嘶啞開口,“李韻寧搶了你,我怪你,怪李韻寧;你沒盡責任,我不怪你。我從未告訴你生下了柏南,怪你什麼呢。”一下下敲擊木魚,敲得周淮康錐心刺骨,“柏南報復了葉嘉良,報復了李韻寧,沒憾了。人死燈滅,塵歸塵土歸土,你以後,別再來。”

Advertisement

一拳棉花,一拳冰,葉太太越是不悲不喜,周淮康越是無從發洩,無從償還,沉甸甸口,“菱花,回老家吧。寺廟晨鐘暮鼓,日子太清苦了。”

葉太太背對他,不言不語。

良久,他黯然離去。

一進老宅大門,周夫人坐在柿子樹下,等他。

四目相視,他猜到什麼,走過去。

“簽了吧。”一支筆,一封離婚協議書。

紅彤彤的柿子晾在窗臺上,這一年冬,太荒蕪,太慘烈,一切都結束了。

周淮康沒挽留,簽了名字。

“你清楚什麼也不缺,可結婚時,老宅是破敗的瓦房,你用嫁妝重建裝修,補了周家,老宅應該是你的。”

“扶持你,我心甘願,你一沒求我,二沒我,是虧,是孽,我自食苦果。,婚姻,人生,一場豪賭,有贏就有輸,我李韻寧輸得起。”周夫人緩緩起來,“何況,我青春耗在你上,你青春不是也耗在我上嗎,又談什麼補償與虧欠?”

周淮康眼眶泛紅,“韻寧,其實我...”

“週三上午,民政局。”周夫人打斷他,甩下這句,回屋。

......

程禧一連數日,睡得不安寧。

每每睜眼,枕頭溼的。

呆滯著天花板,夜籠罩,波浪的月,一浪浪漾。

耳畔是周京臣綿長的呼吸。

“哥哥。”喚他。

他迷迷糊糊,摟住,“做噩夢了?”

“我想去一趟木樓。”

周京臣也睜眼。

“草莓開花了,帶禮禮瞧瞧。”程禧偎在他懷中。

他曉得,心裡不是滋味。

葉柏南沒舉行葬禮,顧慮周夫人的面,更不敢去墓園祭拜,不免惦記著。

“你不怕?”

“哥哥去嗎。”仰頭。

Advertisement

他吻眼尾,“我怕。”

程禧一愣,“你怕?”

“不過,你想去,我捨命陪你。”他一本正經。

周京臣提前安排了傭人清理衛生,去木樓那天,是3月29日。

距離禮禮的百日宴還有六天。

“禮禮,這是大伯父。”周京臣指著葉柏南的照,“伯父文武全才,是商界巨鱷,禮禮長大和伯父一樣厲害。”

禮禮一雙漂亮的杏眼瞇月牙兒,揮小手。

“小沒牙佬。”周京臣逗他,“醜得隨媽媽,是不是?”

程禧推窗戶,草莓園向南,綠油油的葉子,水靈靈的花瓣。

依稀有葉柏南的影子,澆水,剷土,修剪花架...那一刻,他明白自己時日不多了。

禮禮腦袋,“爸爸是總工程師,最聰明瞭,禮禮隨爸爸。”

周京臣笑了一聲,識破,“我誇葉柏南,你誇我,所以是防止我吃醋。”

“那你吃醋嗎?”程禧挨著他。

他面容深沉,狡辯著,往門外走,“男人吃什麼醋,人才吃。”

園子的一陣風拂過,揚起程禧髮梢。

抬眸。

臺掛著一串藍鳶風鈴,風鈴的中間藏了一枚絨盒。

開啟,是小吊墜。

嵌了相片。

潔白的線帽,羽絨領,凍紅的面龐。

去年,冬末春初。

在學校一條積雪的小道上,校長和系主任帶著葉柏南參觀,他投資了圖書館,安然拉著程禧去窺大名鼎鼎的葉總工程師。

彼時,葉柏南是素未謀面的相親件。

鬼鬼祟祟躲在‘學生風雲榜’公示欄的後面,竟然被他察覺,拍了照片。

程禧扭頭,孤零零的木樓,彷彿一夕,春暖花開。

“你回來了。”靜靜佇立。

微風和煦,花海搖曳。

“你姓周,不姓葉了,葉阿姨平安,柏文沒牽連,他上繳了全部贓款,是三等功,仍是風榮耀的隊長。京臣說,年底他會晉升,他崇拜你,很有出息。”

只有你。

死了。

一個壞人。

無人同你的可憐,有人唾棄你的可恨。

幸好,周家長子,多多面。

“我喜歡吊墜。”程禧調侃,“但克數小,不太值錢啊...你難得送一款便宜的首飾。”

將吊墜歸原,“柏南,給你留個紀念。”

“禧兒——”禮禮哭了,周京臣一邊哄,一邊溫瓶。保姆搭把手,他又不肯,禮禮口的、水,他親力親為,一旦離開視線,絕不餵了,“你抱禮禮。”

程禧應聲,出門。

最後一霎,又一次回頭。

——柏南,下輩子,託生一個尋常人家,父嚴母慈,妻賢子孝,平平淡淡過一生。

猜你喜歡

分享

複製如下連結,分享給好友、附近的人、Facebook的朋友吧!
複製鏈接

問題反饋

反饋類型
正在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