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京臣在任何時候喊禧兒，程禧都不怕，唯獨在和男人相親的時候喊禧兒，怕。

有一種警告的調侃。

森森的。

他問得直白，不留面，葉柏南措手不及，一時沒接上話。

周京臣耐人尋味笑，“葉總工眼界高，禧兒也不差，周家把當掌上明珠養了六年，除非葉總工要九天仙，不然還配不上你嗎。”

葉柏南斂了斂眉，察覺周京臣是來者不善，不過周京臣在業界口碑一貫是不好相，奈何他業務能力，同行敢怒不敢言罷了。

“不存在配不上，合不合適而已。”

周京臣解了袖釦，捲起一折，漫不經心的語氣，“葉總工認為合適嗎。”

葉柏南像是在認真分析，又像是出於對方紳士風度，給相親件三分尊重的方客套，“目前合適。”

“合適就好。”周京臣不鹹不淡地瞥一眼，“如果周家和葉家結親，不失為一段良緣佳話。”

程禧握住琵琶的手不自覺收攏，他的每句話，每個字，惹得心驚跳。

“京臣最疼這個妹妹了。”周夫人打出一張東風，又抓了一張麼，往常手氣差，是不開心的，這會兒笑瞇瞇，“咱們真的結了親家，那京臣就是柏南的大舅哥了。”

周京臣低笑一聲，越過葉柏南，走向程禧，“唱什麼了。”

“唱了《秦淮景》！”文芝高興，“程小姐的蘇州話講得妙，曲子彈奏也好。”

“《秦淮景》？”周京臣手，出其不意撥弄一弦，琵琶在程禧懷中一，他手腕似有若無地拂過領。

外面寒氣重，他面板涼，包廂又幹燥，一冷一熱，程禧得比琵琶還厲害。

周京臣高大，遮住了後太太們和葉柏南的視線，他故意扔在地上一塊帕子，彎腰去撿，著面頰，緩緩移向耳朵，只有他和能聽清的音量說，“你那天像是水做的，在我懷裡氾濫一灘，也這樣。”

程禧手猛地一。

他從沒這麼赤荒唐過。

和平時的周京臣完全是兩個人。

他補充，“一共瀉了兩次，一次在酒店的床上，一次在我車上，很多，很狼狽。”

“吧嗒”琴絃斷裂。

男人面無表向手指，細的指尖泛起青白。

旋即攥住手腕，“割傷了嗎。”

出，平復著急促的呼吸，“沒有。”

周京臣直起腰。

“學過蘇州評彈？”

程禧嘬了嘬指腹，弦崩的一霎，彈力大，崩得麻麻疼疼的。

“只學過這一首。”

確實只學了《秦淮景》。

是為周京臣學的。

他會蘇州話。

倒不是非要唱給他聽，而是曾經對他最上頭那陣，喜歡學他會的東西。

是寄託。

好像距離他很近。

服務生這時加了兩把皮質圈椅，又加了一壺花茶和“京八件”點心。

“禧兒，給你京臣哥和柏南送茶水。”周夫人使眼。

清楚程禧靦腆，葉柏南話也，何況人們在場，他抹不開面子，既然他主來了，催程禧也主一些。

程禧放下琵琶，走到餐桌斟了兩杯茶，擱在托盤上，轉過。

周京臣在靠窗的位置，了大，襯衫領隨意地敞開，斜的虛虛浮浮籠罩住他，整個人貴氣的鬆弛。

不那麼凌厲了。

葉柏南在他左邊，氣氛顯然不和睦，除了不得已的打個招呼，互不理睬。

程禧先給了葉柏南一杯。

周京臣挲著腕錶的錶帶，耐著子等自己那一杯。

此刻的修羅場，程禧雙彷彿灌了鉛，邁出一步都萬分艱難。

一米的間隔，磨蹭了足足半分鐘。

“京臣哥。”大庭廣眾之下，程禧是規規矩矩稱呼他的。

周京臣淺笑浮於表面，不達眼底，不牽一丁點緒，“初次見面，給柏南送了什麼禮。”

程禧一怔。

今天見面是葉柏南臨時起意，本沒帶小禮。

“哪有方送禮的道理。”葉柏南撂下茶杯，從風口袋掏出一個小盒子，“不是什麼貴重的禮，程禧。”

正要推辭，周夫人幫腔，“禧兒，柏南的心意，不能回絕的。”

葉柏南知道的心思，特意解釋，“別有力，這是男方的禮數，不代表什麼。”

程禧這才接過盒子，當面開啟。

是一枚小巧通的玉吊墜。

搭配項鍊很緻。

扣上盒蓋，“我沒準備。”

“無妨。”葉柏南外形是漢掛，大約不願嚇著，拿著聲音，溫和又低沉，“有機會見面，再補上。”

“葉總工菸嗎？”周京臣忽然開口。

葉柏南偏頭注視他，“一也可以。”

和他說話，葉柏南的聲音朗了許多。

周京臣嗑出一支，煙盒丟給葉柏南。

他夾煙的手搭在椅背邊緣，沒。

葉柏南歪著頭叼出一支，也沒。

場合上男人到男人，要麼敬一杯酒，要麼遞一支菸，算是應酬的流程。

周京臣煙癮小，葉柏南似乎同樣不大。

周夫人以為是沒工點火，掀開茶墊，出打火機，“你們就，我們不介意。”

對葉太太說，“淮康偶爾加班也菸。”

吐槽起丈夫，妻子們總是共鳴，“老葉得更勤，他課程多，提神的，家裡書房天天煙熏火燎。”

程禧拿了打火機，站在葉柏南面前。

徽園是人均一千五的茶餐廳，廂房裡的小件也高檔，程禧沒用過這種複雜的打火機，了半天，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