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爺子一噎,自覺鬥皮子實在說不過這小子,擺擺手,“去吧去吧,國宴那種地方,看著膳珍饈的,但正兒八經吃菜的沒幾個,了一晚上,快去吃些吧。”
寧修遠卻道,“馬上就到子時了,準備了些煙火,席玉和席安已經準備就緒,不若,外祖母和祖父一道出去看看?”
“煙火!”左手一隻蝦右手一串葡萄吃得酣暢淋漓的寂風倏地從那隻跟他腦袋差不多大的海碗裏抬了頭,“寂風要看煙火!是五六的那種煙火嗎?”
寧修遠含笑說道,“跟今晚宮裏放的煙火是同一種,五六,還有各種圖案。”
“寂風要看!”說完,偏頭看向老夫人,“去看吧?”
老夫人他的腦袋,笑,“老婆子年紀大了,熬到這個時辰已經很累了,我這一老骨頭就不去了,你們年輕人去吧,今夜好好玩兒。”
寂風雖然有些失,卻還是老老實實地點頭應著,正準備起,老夫人卻突然攬著他輕聲代,“同你楚哥哥一道看,別去打擾姑娘和寧三哥。”
寂風看看這個,看看那個,乖乖應了聲“哦”,接過後丫鬟遞過來的帕子了手,才起走到上楚那,“楚哥哥,看煙火去。”
上楚早過了對煙火興趣的年紀,正準備拒絕,卻見寧修仁端著酒杯站起來走到自家夫人麵前,問道,“看煙火去?三兒準備的煙火,不看可惜了。”
旁邊,是寧修遠朝著姬無鹽手。
上楚看著這邊一對又一對的準備去看煙火,再看看自己麵前這個角還有油點子沒幹淨的小屁孩……噎了噎,到底是認命地拿了帕子將小孩子的角抹幹淨,歎氣起,“走吧!陪你看煙火去!”
姬無鹽笑意地任由寧修遠牽著自己走,回頭看了眼那一高一矮的背道而馳的影,抿著樂不可支。
“還樂呢?”寧修遠撓了撓的掌心,“再樂他又要讓寂風那小子過來黏著你了。二十多歲的人了,偏還這麽稚,讓小孩子替他出氣……”
“你不也稚呢?非讓他在屋頂上睡了一晚上,一大早臉著地摔了下來,又被老爺子追著打了一個時辰……他那麽好麵子的人,你讓他丟了那麽大一個臉麵,他自然要尋你不快活了。”姬無鹽也瞪他,這倆人都是一樣的小心眼稚鬼,誰也不必說誰。
這倆人幹的那點埋汰事不是不知道,卻也隻作不知隻字未提,由著他們跟個置氣的孩子一般地鬧騰,權當給最近委實有些無聊的養傷歲月添加些調味劑。
被瞪了,寧修遠也無所謂,沒臉沒皮地嗬嗬笑著,“你們倆膽大包天地去掀老爺子的屋頂,老爺子醒來定要追查,我直接送他一個‘人贓並獲’,如此,反倒省了許多大幹戈的必要,不是更好?”
“強詞奪理。”說話間,倆人已經走到了後花園裏,今日除了準備晚膳伺候主子們的丫鬟小廝,其他下人都已經提前放假上街玩去了,這張燈結彩的後花園反倒有種安靜的寂寥。姬無鹽借著月看著邊從宮中提前離席趕過來的男人,還是有些擔心,“陛下那邊不會怪罪嗎?”
“不會。”寧修遠垂眸看,微微的沉默之後,輕聲說道,“我……我今早進宮,遞了辭呈。”
他的聲音得很低,姬無鹽偏頭看去,就見著他看過來的眼神都忐忑,像是做了錯事的孩子。
說實話,姬無鹽很意外,所有人都知道這位三爺如今正是如日中天大展拳腳的時候,甚至有可能這就是下一個卞東川。可他竟然選擇這樣的戛然而止……姬無鹽著疑不解問他,“能說說,為什麽嗎?”因為擔心他覺得自己有所指責,連說話聲都不敢大了。
“砰!”
子時,煙花升空,在夜空之中炸開絢爛的彩,繽紛明豔的亮下,是寧修遠臉上無所遁形的忐忑。他說,“年後你就要啟程回雲州了……我一直在等,等你開口同我正式地聊一聊這個事。可你從未說過對我的安排。”說完,眉眼微垂,無限落寞的樣子。
姬無鹽微微一愣,張著瞳孔微睜,半晌才問,“所以,你直接遞了辭呈?”
“嗯。”
“那你遞辭呈前,怎麽沒問問我呢?”
“問你作甚?問了你,你就不會走了嗎?你是姬家的主,也是如今整個姬家上下唯一的繼承人。十幾年前,外祖母丟了一個繼承人,如今還能讓你留在這裏嗎?何況……你喜歡江南,相比於燕京城這樣的地方,你喜歡山清水秀自由自在的江南,我知道的。”
煙花在頭頂炸開,一朵又一朵,深夜的夜空被點綴了花的海洋。從不遠傳來約的喧嘩已至沸騰之勢,反襯得此安靜到了極致。
姬無鹽仰麵看著寧修遠,眸溫,輕聲說道,“二嫂方才席間同我說起那個遇到我之前的寧修遠,說,那時候的寧修遠啊……不喜不怒、冷漠尊貴,我便想著,那該是謫仙一樣的人……二嫂還說,若是不曾遇到我,寧修遠大抵會娶個郡主,然後位極人臣。”
“不會。”寧修遠驀地出聲打斷,近乎於急切又執拗地堅持,“不會娶郡主。位極人臣也沒有留在你邊好……寧寧,難道你真想將我一個人留在這裏?”
“你……想這個問題多久了?”姬無鹽問他。
“很久。”他垂著眉眼,漫天絢爛裏,他落寞地像隻被主人棄了的大型犬類,站在那裏誰也不看,訥訥說道,“很多天……見你總也不說,就借了母親的名義將我的東西都搬來這裏,想著日日守著你,就怕哪一天你突然就丟下我不明不白地回去了。”
姬無鹽也低了頭,輕聲問道,“想知道……二嫂還說了什麽嗎?”
“不想。”
“可我想說。”姬無鹽無意識地碾了碾地麵,又了角,才道,“說,那樣的寧修遠,不喜不怒、冷漠尊貴,卻很可憐……那樣的日子,下了朝、回了家,又似還是在朝堂。彼時我便覺得,這伴君如伴虎的日子,不要也罷……隻是男人總有逐鹿天下的野心,若是你也有……”
“我沒有!”他急急打斷,雙手握著姬無鹽的肩膀,看著低著頭的姑娘,大聲解釋道,“我沒有!我沒有什麽逐鹿天下的野心。寧寧,你邊的位置,就是我最大的野心!寧寧……”
麵前自始至終低著頭的姑娘突然抬頭看來,眼底狡黠如狐,帶著笑,在他微愣之際倏地踮腳,抬頭,湊了過去……
寧修遠渾一怔,如遭雷擊。
那抹溫卻一即離。
月微涼,而那人一正紅冬裝,是從未見過的溫明豔。
站在自己麵前,微微仰麵笑著,笑意溫又怯,說,“我想說的是,若是你也有,我願意陪你。江南我是要回去,隻是去理些事,數月便能回來。姬家隻能委屈外祖母再撐個幾年,等你完了你的野心,便陪我在雲州看山看水看盡花開花落……如何?”
寧修遠怔怔站在那裏,被巨大的喜悅衝昏了頭腦,讓他看起來像一尊沒有靈魂的石雕。
小姑娘笑意綿,雖然害卻仍認認真真地說著,眼神都沒有半分避讓,“寧修遠,我心悅於你,便不會隻想著讓你配合著我的計劃、我的腳步,也不會隻想著你為我付出退讓。我心悅的是寧修遠,是完完整整的寧修遠,他的皮囊、他的野心、他的尊貴、他的稚,他的好、他的不好……缺一不可……”
話音未落,被大力卷進懷中,耳畔落下男人溫熱又急促的呼吸。
漫天煙花震耳聾的聲音裏,是他附耳呢喃,“寧寧……我時常念上蒼厚,讓我此生與你相遇。”
【全文完】
全文完結,後續在番外裏
薛家小姐,才貌双绝,十六嫁得如意郎,恩爱和谐,三载相伴,郎君高中状元。 夫荣妻不贵,他性贪爵禄,为做驸马,将她视作尚公主路上的绊脚石,杀妻灭嗣。 骄纵公主站在她塌前讥讽:便是你容颜绝色,才学无双,终究只是个小吏的女儿,本宫碾死你——就跟碾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被污声名,悬梁自尽,幼弟为讨公道却被强权害死,老父得此噩耗一病不起撒手人寰。 洪孝四十二年,燕京第一美人薛芳菲香消玉殒,于落水的首辅千金姜梨身体中重焕新生! 一脚跨入高门大户,阴私腌臜层出不绝。各路魍魉魑魅,牛鬼蛇神,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曾经柔软心肠,如今厉如刀锋!姜梨发誓,再也不要微如尘埃任人践踏,这一世,平府上冤案,报血海深仇! 他是北燕最年轻的国公爷,桀骜美艳,喜怒无常,府中收集世间奇花。 人人都说首辅千金姜家二小姐清灵可爱,品性高洁,纯洁良善如雪白莲花。 他红衣华艳,笑盈盈反问:“白莲花?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食人花。” 姜梨:“国公小心折了手。” 姬蘅:“这么凶猛的食人花,当然是抢回府中镇宅了。”桀骜美人vs世家千金,男主妖艳贱货,女主白莲花精,强强联手,虐遍天下,就问你怕不怕?
前世蘭因是人人稱讚的好賢婦,最終卻落到一個被人冤枉偷情下堂的結局。 她被蕭業趕出家門,又被自己的家人棄之敝履,最後眼睜睜看著蕭業和她的妹妹雙宿雙飛,她卻葬身火場孤苦慘死。 重生回到嫁給蕭業的第三年,剛成為寡婦的顧情被蕭業領著帶回家,柔弱的女子哭哭啼啼, 而她那個從來冷漠寡言的丈夫急紅了眼,看著眼前這對男女,蘭因忽然覺得有些可笑,她所有的悲劇都是因為這一場不公平的婚姻。 既然如此,那就不要了。 和離後的蘭因買宅子買鋪子,過得風生水起,反倒是蕭業逐漸覺得不習慣了, 可當他鼓起勇氣去找蘭因的時候,卻看到她跟朝中新貴齊豫白笑著走在一起。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蘭因居然也能笑得那麼明媚。 蘭因循規蹈矩從未對不起誰,真要說,不過是前世那個被冤枉跟她偷情的齊豫白, 他本來應該能走得更高,卻被她連累,沒想到和離後,她竟跟他慢慢相熟起來。 齊豫白冷清孤寂,可在黑夜中煢煢獨行的蘭因卻從他的身上感受到久違的溫暖和疼愛, 他和她說,你不是不配得到愛,你只是以前沒有遇對人。 大理寺少卿齊豫白冷清克制,如寒山雪松、月下青竹,他是所有女郎心中的檀郎, 也是她們愛慕到不敢親近的對象,所有人都以為像他這樣的高嶺之花一輩子都不可能為女人折腰。 不想—— 某個雪日,眾人踏雪尋梅路過一處地方,還未看見梅花就瞧見了他與和離不久的顧蘭因站在一處, 大雪紛飛,他手中的傘傾了大半,雪落肩頭,他那雙涼薄冷清的眼中卻含著笑。 齊豫白活了兩輩子也暗戀了顧蘭因兩輩子。 這輩子,他既然握住了她的手,就再也不會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