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恒聽他提問,便知道他在在意什麼,他笑起來,面譏諷:“什麼都沒有。”
李宗皺起眉頭,正要開口,就聽謝恒道:“那張地圖是我放的,白鷺山什麼都沒有。”
李宗一愣,呆了片刻后,他瞬間想明白了其中關節,立刻道:“你提前打開了玄天盒?那地圖呢?東西呢?”
謝恒沒說話,他帶了幾分憐憫看著李宗,平靜道:“沒有,里面沒有你要的火藥庫地圖,里面只有我舅舅的行軍日志,與你的往來文書,還有,一張攀過雪山,前往昆侖的行軍地圖。”
“那是火藥庫的位置?”李宗不可思議道,“火藥庫在昆侖?”
這話問出來,連李宗都覺得荒謬。
崔清平怎麼可能把火藥庫放在隔著北戎的昆侖?
可如果玄天盒里沒有地圖,如果所有地方都沒有地圖,那……
“沒有火藥庫。”謝恒見他反應過來,冷靜道,“火藥庫,從頭到尾都不曾存在過世上,陛下,這是謊言。”
李宗愣愣看著謝恒,過了許久,他出笑容:“不可能,你在騙我。當年你娘明明拿了這種火藥炸開了宮門,這種火藥威力比現有火藥大上百倍,只需要一只就能炸開宮門……”
“那為什麼崔氏不用呢?”
謝恒平靜反問,李宗作僵住,謝恒看著李宗:“陛下親眼看見宮門被炸開了嗎?陛下親眼看見只有一只火藥就炸開了百倍火藥才能炸開的宮門嗎?”
李宗說不出話,他突然意識到,其實他沒見過。
這個消息,是王憐告訴他的。
謝恒看著李宗呆愣的模樣,緩聲道:“讓我來為陛下說說,當年發生了什麼吧。那時候,崔氏鼎盛,舅舅推行《大夏律》,要求上下依律行事,其實陛下熱于樂,并不是舅舅想象中的賢明君主,因此,你們兩人發生過許多次爭執。陛下早就心存不滿,但攝于崔氏權威,只能心生暗恨。王鄭兩家察覺陛下心中所想,于是勾結北戎,以議和名義讓大夏放松警惕之后,五月十五,北戎突襲邊境,王鄭兩家聯手,封鎖了邊境消息往來,”
李宗靜靜聽著,沒有說話。
謝恒繼續道:“邊境苦守近一月,糧草漸消,對于不知道戰事的東都而言,這種行為,是擁軍自重,駐軍不歸,有不臣之心。這時候,王家……或者鄭家,向陛下進言,說他們發現崔清平暗中造了一個火藥庫,您輕而易舉地,相信了這謊言。”
“王憐。”
李宗明白他在說什麼,補充道:“是告訴我的,而且,在四月就告訴了我這件事。”
“您心中害怕,同時也意識到,如果您能擁有這個火藥庫,或許能憑借武力,鎮世家。您想擺崔氏,想很久了。所以六月初十,您讓王憐皇后太子,想以他們的命,迫我娘,說出火藥庫的位置,但我闖進宮中,我娘為了保我自盡。”
李宗看著謝恒,謝恒面上波瀾不驚,繼續道:“我娘的死訊很快被王鄭兩家送到舅舅手中,六月十六,你收到了他的來信,上面寫著,‘北戎來犯,臣外雄敵,抵虎豹,若君臣有隙,臣孤掌難鳴,陛下三思慎重,寬憫以待。若儲君非崔氏所出,臣保大夏難安。’,陛下因此信震怒,殺了我娘那點愧疚煙消云散,將崔氏滿門下獄。”
“不該嗎?”李宗冷聲開口,“他一介臣子,竟如此放肆……”
“那封信最后一句話,不是我舅舅寫的。”
謝恒打斷李宗,李宗愣住,謝恒平靜道:“他給你寫過很多信,但都被攔下來,只有這一封,前面的句子是他寫的,可那句‘若儲君非崔氏所,臣保大夏難安’,是別人人為加上去的。當時掌握兵部的是孫正理,所有信件從兵部走,這封信,是他們故意挑給陛下的。”
李宗呆愣坐在原地,聽著謝恒的話,謝恒繼續道:“之后舅舅收到了崔氏滿門收押的消息,他知道陛下在殘害他的家人,可他還是堅守在前線。”
說著,謝恒走上前去,將他們往來信件和崔清平的行軍日志的副本都遞了過去,簡單道:“他一直守,守到彈盡糧絕,他讓百姓退回和玉關,結果,王家人竟然派人給百姓發放敵軍的服,將他們當作敵軍殺,而后,上報和玉關大捷,以此邀功。”
李宗說不出話,他看著崔清平的行軍日志,聽著謝恒嘲諷道:“這就是和玉關大捷,在前線還沒被攻破時,他們就上報朝廷,敵軍已至和玉關,朝廷就這樣拋棄了邊境十城。舅舅可以打回來,可是他知道,一旦大夏發戰,北戎必定一路直襲東都,于是他做了第二個選擇。”
李宗茫然抬頭,謝恒眼眶微:“他讓十萬軍民,攀過雪山,繞到北戎之后的昆侖待命,他堅守到城破被俘,想辦法在一路追殺之中逃回東都求援,當時只要東都出兵,就可以和這十萬軍民一起夾擊北戎!”
李宗聽著,睜大了眼,不可置信道:“怎麼可能?!”
“可陛下沒有信他。”
謝恒含淚笑起來:“陛下選擇將他鴆殺在宮中,選擇放棄那十城,選擇用崔氏滿門的命換你皇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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